臉色有點懵。
怎麼是個女人接的？
下意識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厲司夜的電話沒錯，馬上又耐着性子說道：“我是厲司夜的母親，你讓他接電話！”
這態度就已經極不客氣了，像是在命令一樣。
沈慕歌皺了皺眉，看一眼男人洗澡的方向，又將視線轉了回來，那股子不耐煩已經下去了。
多了一分禮貌：“不好意思梁女士，我剛剛說了，厲總正在洗澡，有什麼事，等他洗完澡再給你打電話。”
這一句說完，沈慕歌也沒等回話，利利索索掛了。
對面，梁晴卻給氣個倒仰，差點吐血！
一臉憤怒的轉向身邊的厲司空，氣得不行：“司空！你三弟真是越來越沒個正形了！這大白天的洗什麼澡？還有個女人守着他？可千萬別讓我知道，他是不是揹着我真的跟姓沈的那個濺人在一起！要不然，我饒不了她！”
且不管沈慕歌到底是什麼身份，就憑她還沒結婚就帶個兒子在身邊，梁晴就絕不許她踏進厲家門一步！
她丟不起那個人！
“媽，既然三弟正在洗澡，我們不如先去看看三弟，再來探望大姐啊！大姐這裏也跑不了……”厲司夜低聲說着。
言外之意，厲司夜那邊趕得快了，還能抓到一個現場。
這要去得慢了，人跑了怎麼辦？
梁晴剛開始是要先探望一下厲悠悠的，畢竟自己親生的女兒，就算再不疼，做做樣子也得有吧？
省得有人天天說她拎不清！
可現在，厲司空也說得也有道理，連忙道：“對對對，聽你的……司空，還是你想得周到。走，先去看看你三弟，再回來看你大姐！”
兩人距離病房門口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腳跟一拐……離開了。
病房內，沈一渡臉色沉沉，把外面的對話全部都聽在了耳中。
厲悠悠也聽到了。
只不過她並不氣……習慣了，有什麼可氣的？
倒是看着眼前這個笨蛋男人，她哼了聲，聲音弱弱的，如同蚊子嗡嗡：“沈……特助，我，我想喝水。”
女人臉色挺白的，一看就是大病剛醒的樣子。
嘴脣也幹得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還卷着幹皮。
沈一渡回頭，立時就心疼了，連忙上前，把桌上溫好的水給她拿過去，裏面還放了一根吸管，聲音壓到了最低，最是溫柔道：“別急，慢慢喝……”
溫溫的水流入了喉嚨，厲悠悠喝了幾口，總算是不太渴了。
便搖搖頭，讓沈一渡把杯子拿走。
聲音有些啞，有些沉，還帶着一種莫名的絕望：“沈特助……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我親生的媽！你說他重男輕女也好啊，好歹那個被疼愛的是我親弟，我也能平衡點。可她真是糊塗到把兩個白眼狼疼到了心裏去，把我們這兩個親生的當成肉中針，眼中刺？”
說着話，情緒有點激動，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沈一渡目光沉沉，一邊扶着她，一邊低低的哄着：“梁夫人這件事，做得的確是不對……不過，大小姐跟厲少也都長大成人了，也不會總受她擺佈的。”
厲悠悠一臉慘白的搖搖頭，喘着氣道：“不，你說錯了。我弟是家主，他都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婚事。我是更不可能的……沈特助，我都想過了，這次車禍，一定是有人害我。我暫時不知道兇手是誰，可……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又該怎麼辦？我身邊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
那一聲聲的咳，聽在沈一渡耳中，簡直跟針扎一樣的難受。
他紅了眼圈，聲音裏夾着幾分沙啞，終是出聲道：“大小姐……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娶你！”
這句話，他初初開口的時候，還有幾分猶豫，可很快，他想到厲悠悠這幾天幾乎是生不如死的狀態時……腦中最後繃緊的那根弦，徹底就炸開了！
草！
人生短短几十年，哪種活法不是活？
憋屈的活，開心的活……還是帶着遺憾的活一輩子，都是一輩子啊！
索性也豁出去了。
“大小姐，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跟厲少也說過了，如果你這次能夠醒來，我必娶你爲妻，大小姐，你願意嗎？”見她沒有反應，只是愣愣看着他，沈一渡便乾脆再說一次。
總之，表白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口子就有點壓不住了。
過去的整整十年，沈一渡不是不喜歡，他是覺得，他不配她，所以把對她的喜歡一直壓在心底。
可現在，生死都經歷了啊，還矯情什麼矯情？
“沈特助，你……”厲悠悠終於出聲，她想問他到底是爲什麼，是可憐她？還是同情她？
他直接打斷，快速說道：“悠悠，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放心，我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我是幡然頓悟了……”
“悠悠，過去的十年間，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每次看你都如天上明月，皎皎清亮，而我就是地上最不起眼的那塊小石頭……我一直都有仰望你，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可那一天，當我接到你的電話，狠心拒絕你……卻又接到高速交警打來的電話時，我整個人都炸了！我看到你渾身是血的躺在我的面前，看着你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生的氣息，我恨不得把自己打死！”
“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要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就在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人活一世，去他的身份地位，去他的榮華富貴！我只要你，我只愛你！如果沒了你，我寧願跟你一起去死。”
“悠悠，看到當時滿身血跡的你，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上天憐我，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最想對你說的是，悠悠，我喜歡你，很久了。”
從十年前的那一抱，他就喜歡上了。
從整整十年的各種糾纏中……他心中也早已烙下了她的影子，一生一世。
她曾經那麼威風凜凜的闖進他的心，又不顧一切的把他的心撐大了，裝滿了……就打算這麼離開嗎？
不！
他不許！
索性，她活過來了，他感謝上天！
感謝息草！
最最感謝的人，是沈慕歌！
是她，救了他的心上人。
“悠悠，我說了這麼多，你該怎麼回答我？悠悠……”他聲音低低的嘆出最後一句。
嘆得後悔，又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