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呼喚了多少聲,他終於感受到了小寧的靈魂。他的靈魂回來了,他死不了了
不過小寧依然沒有醒過來,他依然雙目緊閉。他的眼眶太深了,他的眼珠無比的明顯,這是因爲他的眼皮太薄了。薄薄的只剩下一層皮覆蓋在眼珠上,自然會讓眼珠顯得更凸圓。
“小寧。”
小寧當然不會有任何迴應,但是風霆卻樂意做這樣無用的呼喚。
大船在平穩的航行着,風霆終於感受到了大船的奢華和悠閒。他告訴船老大,速度再慢一些,再平穩一些。
一天後,小寧的身體有了溫度,這不是風霆給他的溫度,而是他身體自己的溫度。
這時候,風霆也終於悄然的感知了一下小寧的經脈。他的經脈依然無比的虛弱,甚至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他自然也無法感知那該死的寒氣是否已經被徹底的祛除了。
等待此刻只能等待
兩天後的凌晨,風霆抱着小寧來到船頭等着日出。
東方一片清涼的白色,再過不久,這條大江就要迎來日出。
“太陽快出來了。”風霆看着東方說道。
“等你醒了,你最想做什麼”
“其實東海的日出更美。”
“若是站在夜海山山頂,也許能看見你長大的那座小島。”
“是嗎”
風霆正自言自語,猛然聽見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他身心一震,低頭看,見小寧無力的睜開了眼睛。雖然他的樣子有些嚇人,不過在風霆眼裏,這卻是一個樣子不錯的少年。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囉嗦了”小寧的語速很慢。
“哈哈你總算醒了。”風霆笑了,笑容裏透着慶幸和難以抑制的喜悅。
“我再不醒,我怕你會瘋掉。”小寧說道。
“若是換了一個人,早就瘋了。”風霆笑道。
“我覺得不會。”小寧說道。
“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比我更能承受如此多的壓力和痛苦”風霆說道。
“換了別人,他又怎麼會在乎我的生死。”小寧無力笑道。
“哈哈對,我倒是忘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陪你瘋。”風霆罕見的哈哈笑道。
“你的笑容很傻。”小寧的臉上露出了厭煩的神色。
“哈哈是嗎”風霆繼續笑着。
“日出了嗎”小寧的頭無力的挪動,目光開始尋找太陽的方向。
風霆聞言,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凝重問道:“你看不見嗎”
“只能模糊的看見你的臉,別的看不見。”小寧答道。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風霆說道。
“我還是想感受一下日出。”小寧說道。
“好。”
風霆緊緊的抱着小寧,此刻的小寧也就像五六歲的孩子一般大小。加之他沒有頭髮,沒有指甲,沒有肉,其實比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更輕。
若是別人看了,必然嚇得半死。
風霆緊緊的抱着小寧,一動不動的看着東方。
小寧的眼睛只看着風霆,他也只能看見風霆。這還是因爲他熟悉風霆的樣子,他能夠感覺到風霆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太陽慢慢從江面升起,在江面上鋪上一層閃閃發光的麟甲,熠熠生輝,無比燦爛。
兩人誰也不說話,風霆看着日出,小寧看着風霆。
等到太陽徹底升起,風霆才抱着小寧返回到了船艙中,他想把小寧放在軟塌上。
“我現在全身無肉,船又顛簸,我怕磨傷我的皮膚。”小寧說道。
“好,我抱着你。”風霆笑了。
小寧就像一個孩子一般蜷縮在風霆的懷中,他釋放出療焰溫熱的熱力,來滋潤小寧的身體。
“你能感受到我的寒氣了嗎”小寧問道。
“感覺不到。”風霆答道。
“我的經脈都乾癟癟的,等徹底好了,才能確定是否還有寒氣。”小寧說道。
“嗯。”風霆知道這個道理。
“不過我感覺還好。”小寧僵硬的臉頰露出了笑容。
“我們的運氣一直不錯,我覺得應該成功了。”風霆笑道。
“你的運氣確實很好,我的運氣嗎能夠擁有藍伯,再遇到你,應該也算不錯。”小寧勉強笑道。
“是啊”風霆只能表示贊同。
“我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小寧說道。
“嗯。”風霆再
次表示贊同。
“在我完全恢復之前,你恐怕就要做我的保鏢了。”
“當然。”風霆不可能反對。
“另外,我覺得我們該感謝一下香爐和長刀的主人。”小寧說道。
“你不是說飛柳學院到處都是綠柳,很美嗎我們可以去欣賞一下,順便感謝一下人家。”小寧說道。
風霆想了想,點頭道:“好,那就去飛柳城。”
“可以坐船去嗎”小寧問道。
“西川江域到處都是江河,當然可以坐船去,但是坐船要慢得多。”風霆說道。
“反正我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一邊走一邊恢復,也挺好的。”小寧的聲音很低,所有就顯得很溫柔。
“好。”其實風霆不太同意這個想法,從這裏坐船去飛柳城,至少需要兩個月,這實在是有些浪費時間。但是面對可憐的小寧,他真的沒法拒絕。
於是,風霆告訴船老大,去飛柳城。
風霆給足了錢,船也買下來了,船老大自然不會反對。
飛柳城在十分遙遠的西北方,此刻大船正向東行駛,所有大船要調頭。
調了頭,走了三天,離開了闊滄江,進入了另外一條大河,直奔遙遠的西北方。
有風霆的百般呵護,小寧在漸漸的恢復,他開始長頭髮和指甲了。也開始長肉了,經脈的氣息也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但是因爲他實在太弱了,他經脈中幾乎沒有靈氣,他的經脈也承受不了靈氣,所以風霆依然沒感知到他經脈中是否有寒氣。
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是沒感知到,那就是好事。
一個月後,小寧終於離開了風霆的懷抱,他可以自己躺着睡覺了。
風霆也開始修復他的經脈,感知他體內的氣息,特別是感知他體內是否有寒氣。結果讓風霆很欣喜,小寧的體內好像真的沒有了寒氣。
但是風霆依然不能掉以輕心,他被霹靂火折磨了九世,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能確定小寧痊癒。
倒是小寧,是真的高興了起來。對他來說,不用喫火融丹,不用時刻運功壓制寒氣,這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兩個月後,小寧已經可以自由走動,他的身體不但可以吸收靈氣,還生出些許靈力。也就是說,他的修爲開始恢復了。
風霆依然沒有感覺到寒氣,他覺得這次應該確定小寧痊癒了。
順着這條不算太寬的河道,再向前三百里,就是飛柳城了。
雖然這次的旅程有些長,風霆也確實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但是畢竟治好了小寧的病。所以他的心情依然很好。
至於前面的飛柳城,他真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但是小寧想看,那就看吧。
大船到了碼頭,風霆和小寧下了船,僱了一輛豪華的金鱗馬車,直奔二十里外的飛柳城。
很快,馬車進入了飛柳城。
這座飛柳城在天朝的州城中,算是比較小的一座州城。沒法和天書城相比,和黑州城、白鹿城差不多大小。但是州城內很繁華,人很多,商鋪很多,馬車很多。
“去飛柳學院。”小寧對車伕說道。
風霆聽到小寧要立刻去飛柳學院,他感到有些詫異。這不像小寧的性格,就算小寧感激飛柳學院的莫家兄弟。可是那兄弟兩人對他來說是絕對的陌生人,小寧連人都不喜歡見,更別說是陌生人了。
小寧看着風霆,平靜說道:“難道我見見我的恩人也有問題嗎”
“有問題。”風霆看着小寧,鄭重說道:“雖然莫家兄弟出現,間接救了你的命,但是他們是陌生人。在這之前,別說是陌生人了,你可是一個連人都不想見的人。”
“我死了一次,性格大變。”小寧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性格大變,你確實變了一些,但是你還是你,你還是有些冷漠,有些藐視一切。”風霆盯着小寧的眼睛,說道:“你此刻的行爲不正常。”
“我認爲很正常。”小寧不看風霆了,而是把車簾掀開,看外面的行人和商鋪。
風霆看着小寧的側臉,他非常堅定的自己的判斷。小寧沒變,他要去見莫家兄弟,應該另有目的。
飛柳城不大,金鱗馬車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飛柳學院大門外。
小寧裹緊袍子,戴好帽子,先下了馬車。他的身體雖然恢復得差不多了,頭髮也指甲也都長出來了,但是他的修爲還沒有完全恢復。加之袍子太寬鬆,他整個人藏在袍子裏,看上去依然像一個瘦弱的孩子。
風霆也下了車,立在小寧身後,說道:“你真想好要進去找莫家兄弟”
小寧裹緊袍子,拉低帽子,看着大門進出的學生,他明顯猶豫了。他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他從來都是暗夜中獨來獨往的那個少年。讓他走進人羣,去找兩個陌生人,他從內到外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