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的衣服已經被扯爛了，楊峯看了一小會電視，便到浴室外跟她說了幾句，出了房間，去給她買衣服去。
賓館附近剛好有一家商貿大廈，楊峯直接步行過去。
走進大廈，他看了看樓層，直接到了五樓，來到高檔女裝區。
這種地方的服裝，普遍都在千元之上，上萬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一般家庭的人都很難承受住這裏的消費水準，就算是小資家庭，來這裏隨便消費消費也都得耗去半個月以上的家庭收入。
不過楊峯顯然不會缺錢。就算不算以前的存款，光是昨天剛到的那一筆工資就足夠他揮霍一段了。更何況給李萌萌買衣服，可不是省錢的時候。把那妮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養得還不是自己的眼？
走了幾步，楊峯隨意地走進一家店鋪。
和其他鋪子不一樣，這家女裝店的老闆卻是男的，是一個樣貌頗爲樸實憨厚的禿頂中年男人。
剛掃了一眼店裏四面的衣服，走到店老闆旁邊準備讓他推薦推薦，旁邊的試衣間忽然走出來一個女孩。
楊峯只是下意識地、很隨意地看了一眼。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確實微微一滯。
做殺手的那幾年，楊峯走過很多地方，嘗過很多美味，也品味過很多美女。對他而言，能夠達到美女標準，讓他欣賞欣賞的美女少，不算特別少，但，要說能讓他驚豔的——真沒多少。
而眼前這個女孩，明顯就在這極少數之列。
小巧的臉蛋吹彈可破，五官精緻得如同最可愛的瓷娃娃。尤其是那雙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讓人不由得想起卡通裏面的女孩。
沒錯，這個女孩就好像從童話、從動漫裏面走出來的一樣！
那大大的眼睛，白嫩無暇的絕美小臉，如黑夜般漆黑的頭髮，白嫩勝雪的肌膚，以及纖細中透着靈動曲線的身子……最後，配上那一身雪白的，應該是來自這店鋪的，一條精美華麗卻又純淨不繁瑣的哥特長裙——
她好像就是童話裏的白雪公主。
就這樣從童話世界裏跑了出來，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店裏本來就有不少人，有一起來買衣服的情侶，也有孤身來的。其中還有幾個跟楊峯一樣一個人來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來幫女朋友買衣服的。
而這女孩出來的一瞬間，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陸陸續續被吸引了過去，然後，再也挪不開了！
“好可愛的小姑娘！”
“哇，那小妹妹好萌啊！那裙子也好好看，我要買我要買！”
“天哪，好美……”
“我去……這……這是真人嗎？”
一衆人都忍不住驚歎，這個小女孩簡直漂亮可愛得過了分，甚至萌到有些虛幻了！
她簡直就不像是現實裏會出現的真人！
旁邊有幾對情侶中的男生看得呆愣了，挪不開眼，被旁邊的女朋友發現，於是都被掐了一下肉，一聲痛叫之下，一邊跟女朋友解釋，一邊卻還不由得朝那女孩那偷瞟！
楊峯還注意到，旁邊的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面相稍顯幾分猥瑣的灰衣男子，臉上的表情直接都僵硬了，眼裏慢慢地都是灼熱，嘴邊口水都似乎要流出來了！甚至……
他的襠部，某樣東西都已經很明顯地凸了起來……
楊峯不由得笑了，這哥們反應也太強烈了點。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楊峯，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女孩的美麗，純潔可愛宛如天使。就純美程度來說，她和自家妹妹都有得一拼了。
不過她的年紀比唐果還小，那種稚嫩純白的氣息更爲濃郁，彷彿剛剛落入凡間，還沒被這世俗的塵埃沾染到絲毫……
被這麼多來往的人駐足圍觀，感受着身上一道道灼灼的目光，這可愛的少女似乎也有些害羞，小臉微微一紅，嘴角的弧度卻更明顯了些——她顯然很開心。
她那白嫩好看的小手一直小心地捏在裙襬上，似乎是怕長長的裙襬落到地上沾染上灰塵。此刻她忽的將裙子提得高了一些，然後原地轉了一個圈。
長長的裙襬在空中浮起，少女那旋轉的美妙身姿宛若天仙，又是引起一陣驚歎與起鬨聲。
“我的天，好美呀……”好幾個女孩子都滿眼星星地看着小女孩，也看着那條雪白的裙子。
“我勒個去，這……這是真人嗎？也……也太可愛了點兒！”幾個男人的面部表情簡直都呆滯了，癡癡地看着那旋轉的嬌小身影，久久挪不開眼。
楊峯也忍不住欣賞了幾秒。<
只是欣賞而已。
他還沒有到那種看到一個絕色美女就上去搭訕勾搭的程度，更何況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比唐果還小……恐怕只有十三四歲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丫頭的身材真是跟她那稚嫩的年齡不太相稱，年紀小小便已有了那般柔軟的曲線，絕對和唐果薛紫杉一樣，都是禍國殃民的美人坯子啊。
欣賞了幾秒，剛轉過頭，楊峯發現店老闆剛好就在旁邊，便隨口搭話道：“這條裙子跟那小姑娘真配啊，老闆，不上去推銷兩句？”
店老闆也在看那小姑娘。不過他倒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神色，只是那種很單純的欣賞，比楊峯還單純。
聽到楊峯的話，店老闆卻是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哪用推銷？那小姑娘肯定不會買的。”
楊峯微微一頓，看看那小姑娘。的確，雖然她一身白裙的樣子美得如同公主，但氣質更像是一個鄰家的漂亮妹妹，並沒有那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貴氣。
正當楊峯覺得這店老闆眼力不錯的時候，店老闆卻是給出了另外的解釋。
“這小姑娘，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這裏來逛逛，試試衣服。你也看到了，她底子好，好多衣服一穿上，簡直就像給她量身定做的。她自己也挺喜歡，但從來不買。看她那樣子，應該是家裏沒錢，買不起吧。”
店老闆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一點嫌棄，只透着幾分惋惜。
楊峯倒是有些好奇了，開口道：“那她只試不買，你們這些開店的，不會不歡迎她嗎？”
店老闆笑着搖搖頭，道：“有幾家會，她來幾次之後，那幾家就不讓她進了。但我這倒不會。這孩子穿上我這的衣服，簡直就像是活招牌，你看，她一出來，多少人都圍過來了？這不也就是給我店裏免費推銷麼？而且啊……”
店老闆摸了摸下巴上的鬍渣子，略帶滄桑道：“這個社會，像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真想賺錢，還不是一羣富人大佬爭着送？她能買不起我這的衣服，就說明她還是個自尊自愛的乾淨閨女，就算不買，我讓她試試，又算什麼事？”
店主的灑脫倒讓楊峯頗有幾分意外，道理說起來簡單，真能這麼想的可沒幾個。這店老闆顯然也是個善人。
楊峯索性就讓這店老闆幫李萌萌選衣服了。
好歹是店老闆，雖然李萌萌沒來，但僅僅是靠着楊峯的描述，店老闆便幫李萌萌選了一件不錯的衣服。楊峯看看，便覺得應該挺適合李萌萌的氣質……
……
在一衆人等有些意猶未盡的目光中與惋惜聲中，穿着白裙的少女緩緩提着裙襬，小心翼翼地走回了試衣間。
她很小心，因爲一不小心摔倒的話，會弄髒這一身白色的裙子。
試衣間的門一拉上，試衣間裏便顯得有些幽暗，就如同落幕的舞會一樣，這位換上的華裝的公主，終於要將身上這心愛的裙子脫下了——就如時間到了的灰姑娘一樣……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這試一次衣服。
這裏的店老闆人很好，雖然她總是怯於和他多說話，但他從來都不會像其他店鋪的老闆一樣不讓她進店。
時間一久，這裏便是她唯一能夠試衣服的地方了。
別人試衣服，一般是爲了買。
但她不是。
她只是爲了體驗這一刻，穿着自己最喜歡的裙子，看着鏡子裏漂漂亮亮的自己，然後走出去享受一下大家驚豔的目光與讚歎——僅此而已。
她買不起。
這裏的買不起不是指她擁有不了這麼多錢，而是她永遠不會有錢到能花在這上面。
母親的病如同一個貪得無厭的惡魔，將本就家徒四壁的這個家庭裏的每一分收入都壓榨乾淨，而且似乎永遠沒有終結……
她覺得，她這輩子，或許都不會買得起。
或許，相對於只敢在櫥窗外邊偷偷瞄着漂亮衣服的苦命孩子來說，她要稍稍勇敢些——至少她嘗試了。
不過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灰姑娘終究還是灰姑娘，無論約定的時間拉到多麼長，離開的鐘聲終究會敲響，她還是會變回原來的她……
她很快就會回到自己悽慘而毫無希望的生活軌跡中去，無論那裏有多麼絕望，因爲——
她的母親在那裏。
她也許會留戀這一刻的光彩，但並不會忘返。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偶爾悲傷，卻從不哀怨。
她叫楚楚。
她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