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峯現在很瘋狂。
無論是心裏的求勝慾望，還是外表看上去，都很瘋狂。
他感受不到疼痛，但這不代表他真得沒受傷。
相反，他傷得非常嚴重。
他的身體表麪皮膚幾乎都已經皴裂，血液不斷地朝外滲着。
這讓他徹徹底底變成一個血人……一個身上不斷冒血的血人。
之前流出來的血變成了痂殼。
痂殼又在渾身劇烈的動作中破裂開來。
血液繼續朝外涌。
暗紅色與鮮紅色交織。
猙獰而可怕！
而……
在他釋放力量的同時，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遭受最恐怖的衝擊。
因爲他的身體強度還遠遠不能和他擁有的力量匹配。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雞蛋，猛力地去撞石頭。
可雞蛋就算再有力，撞在石頭上面，受到更大傷害的終究會是自己。
楊峯此刻的身體就像是撞在石頭上的雞蛋一樣，一次一次隨着他自己的出擊而破壞。
他一拳一拳和陸長風相對，看上去勢均力敵，但陸長風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他的身體卻一次一次損害得更加厲害。
換句話說……
他就像是在自殘。
他的一拳一拳，就相當於是打在一塊巨大的山石上。
山石或許會輕微地晃動，但他自己卻傷得更重！
而他……感覺不到……
白凌雲作爲一個旁觀者，見着楊峯和陸長風打得似乎有來有回，心裏倒是燃起幾分希望，“這樣下去，或許還真有搏個平手的可能啊？”
但擁有神識的吳老爺子卻看得更清楚，無奈地搖了搖頭。
“楊峯這完全是在自殘啊……”
“自殘？”白凌雲一怔，“爲什麼？”
吳老爺子嘆了口氣道：“楊峯的身體強度遠不如對方，這完全是在以卵擊石啊，打得越厲害，他自己的身體崩壞得越快！”
白凌雲頓時驚呆了，瞪大雙眼道：“那怎麼辦？那得讓他停下來啊！”
“沒用的……從剛纔開始，他似乎已經停不下來了。而且，停下來，也只是死路一條。”吳老爺子嘆息道，眼中已然露出了絕望。
白凌雲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的確……輸了……也是死……
而贏……又是不可能的……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戰鬥到死，或許更爲壯烈吧……
……
天空上雖然飄着烏雲。
卻並沒有下雨。
但屋頂之上，有水滴簌簌而落。
那是淚滴……
莉莉絲半跪在樓頂，一雙水晶般的眼眸早已被淚水包圍。
美麗如女神一般的臉蛋上，清淚兩行。
她從來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也從來不是愛哭的人。
從小到達，她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也從未像此刻這樣淚流滿面……
看着已經變成血人的楊峯瘋狂地攻擊着陸長風，莉莉絲恨不得立馬衝過去和楊峯並肩作戰。
可即使是剛剛踏入修煉之門的她也看得出來，若是自己真得這樣做，那隻會被餘波瞬間秒殺，然後連累楊峯……
……
楊峯依舊在繼續攻擊着。
退路已經沒有了。
只剩下打敗陸長風，守住靈玉這一條路。
麻木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着。
在陣法支持下靈氣似乎也無窮無盡。
彷彿這樣的攻擊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一樣。
可……
對身體的摧殘終究是有限度的。
楊峯的身體開始崩壞地越來越厲害。
如果按照常理來說，他早就應該死得不能再死了纔對。
但……
他的身體裏一直有一種奇異的光芒在閃爍着。
那光芒的顏色和他身體表面的血液很像。
是紅色的。
那抹紅色強行維持着他的經脈和身體。
讓他沒有成爲一具屍體。
可……
紅光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楊峯終究是漸漸感覺身體有些難以支配了。
依舊不疼，但……就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很重，很重。
難以操控。
出拳的速度越來越慢。
速度也越來越遲緩。
終於……
渾身重得彷彿千斤。
他的攻擊終於停下了。
但一雙眼睛，還是繼續盯着陸長風。
彷彿要用目光將陸長風殺掉。
“到極限了麼？靈體的力量，終究也是有限度的啊。”陸長風依舊笑着。
剛纔的戰鬥他雖然一直和楊峯打得你來我往，可他一直都沒有落於下風。
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破損半分。
他畢竟是貨真價值的凝神期巔峯強者。
實力穩固，無論功法、靈氣掌握、修仙知識都完全不是楊峯能比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什麼武技，就將楊峯的攻擊強行抵擋了下來。
所以……差距依舊是十分巨大的。
不過……
當陸長風看到楊峯那明明已經到了極限快要崩潰卻依舊不肯倒下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很好玩。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就像是地上一隻卑微的螞蟻，你一腳將它踩了個半死，甚至把它的身體都碾碎了，但它卻還揚着頭，一雙細小如塵埃的眼睛還死死得瞪着你，似乎還不自量力地想要復仇。
這憤怒是多麼卑微、多麼可笑？
所以陸長風笑了，他覺得實在是太好玩了。
他本來想直接殺了這些人，拿走靈玉，結束今晚這一場頗爲有趣的遊戲。
此刻他卻忽然改變了些想法……這個遊戲，也許可以繼續玩玩。
修煉者多數都是好戰的。
陸長風來到地球之後，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唯一一場能夠稍稍熱身的戰鬥便是剛纔那一場，所以……他忽然覺得，自己可以給這隻螞蟻一點希望，讓他能在兩界通道打開之前的無聊時光裏，給自己稍稍解解悶。不然，這趟地球之旅可就真得是無聊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