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漂浮在虛空中的鏡面幻影本就飄搖得極爲厲害。
幾乎是在楊峯迴頭看到少女的瞬間，那玄光虛影便猛地一顫，而後迅速湮滅。
最後……
消失在了空中。
露出後邊生着雜草和青苔的山洞內壁。
消失了。
通道消失了。
她，他，和……她，都再也回不去了。
楊峯驚呆了。
看着從後邊抱着自己的少女那哭紅的臉蛋，一瞬間竟有些失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着那雙眼裏的哀傷與濃濃的情意，楊峯很快明白過來，說什麼都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輕輕掙開少女白嫩的手臂，一轉身，狠狠地抱住了這個女孩。
他很用力。
真得很用力。
他把她嬌小的身子牢牢地抱入懷中，彷彿要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裏一樣。
一旁的古靈也察覺到了這動靜，轉頭一看，也是驚呆了。
她也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
可此時此刻，看着自己最愛的楊大哥那般緊緊地抱着那女孩，她心中卻生不出什麼幽怨或是嫉妒的情緒，相反，只產生了憐憫與嘆息，覺得這樣很理所當然。
她很清楚，古靈跟着過來的這一步，看上去彷彿很簡單，但實際上卻意味着極其痛苦的割捨。
割捨了自己的世界。
割捨了自己的親人。
割捨了自己的家……
這份痛苦，失去過親人的葉小鈴是能夠體會的。
葉小鈴能這般淡定地跟着楊峯離開修仙世界，是因爲她唯一的親人已經死了，現在，楊峯便是她最親的人，她自然會追隨他。
可古靈不一樣，她的父親，還有其他親人，都還在那個世界。這一跟過來，便相當於和她的父母親人永別，這份痛苦，絕對稱得上撕心裂肺……
葉小鈴都不忍心再去生氣或是怨恨她什麼了。
……
古靈一進入楊峯的懷抱，便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淚水嘩啦啦的往外流，很快便打溼了楊峯的胸襟。
先前在青葉修道院和父親的那一場對話中，父親鼓勵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哭了。哭完之後，來找到楊峯，彷彿已經什麼都想好了一樣。但實際上，她心中一直在猶豫，一直一直都在……
這一路上，她說自己不會跟他走，並不是在騙他。只是她自己都還沒想好，甚至，她真得有些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可……
在分離的那一刻，她終究是感受到了那種無法抗拒、心如刀割的疼痛，以及，不捨。
她真得不捨得！
所以……
在那一瞬間，她鬼使神差地邁開步子，衝了過來，抱住了他。
而現在，她也意識到了。
決定已經做出了，她跟了他，那麼，她也回不去了。
巨大的悲傷籠罩着她，讓她一下子哭得有些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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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這一場大哭一直持續了有半個小時。
直到少女哭得淚都幹了，人都睏倦了，最終在楊峯懷裏昏睡了過去。
可這剛要放下去，懷中的古靈一雙小手卻是緊緊地抓着楊峯的衣襟，彷彿生怕楊峯逃跑了一樣。那種如同小貓咪一樣脆弱的樣子，實在是讓楊峯疼惜不已，索性不放開她了，呼了口氣，抱着她一起休息。
葉小鈴也很懂事的沒怎麼喫醋，走到另一邊，靠着楊峯的背後一側休息。
三人穿過通道的時候，天還是亮的，還是藍的，楊峯還以爲是清晨。不過很快發現，已經是下午了，很快黃昏便來了，天也暗了。
修煉之人雖然也要喫東西，但一晚不喫倒也問題不大。古靈還沉沉地睡着，楊峯和葉小鈴也就沒什麼起來的意思了，索性一起睡去。
第二天早上。
楊峯依舊是醒的最早的。
醒來一看，天已矇矇亮。
懷裏的古靈還睡着，但似乎夢到不好的事情了，牙齒輕輕咬着嘴脣，小臉上微微繃緊着，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抓着楊峯衣襟的小手也抓緊了些。
看着少女這惹人疼惜的樣子，楊峯心中也很是心疼，輕輕動了動手臂，將少女往懷裏抱得更緊了些。
不過這一動，睡夢中的少女似乎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小腦袋輕輕晃了晃，睫毛顫抖得越發厲害了些，過了一小會兒，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那一雙平日裏水汪汪的眸子，此刻顯得有一點點乾燥，還帶着絲絲細微的血色，顯然昨天那一場大哭帶來的影響還未完全褪去。
迷濛漸漸被清醒所取代。
她看到了楊峯。
楊峯也看着她。
兩人這樣對視了大約有三分鐘的時間。
誰也沒說話。
少女眼中的情緒發生了許多次的變化。
從茫然，到驚訝，到回憶，到震驚，到哀傷，到沉默，到釋然，到……
最後她的眼眶又一次變得有一點點紅，但終究是沒再哭出來。
她看着楊峯，道：“這下……我什麼都沒了，你……可以隨便笑話我、欺負我了。”
楊峯卻是認認真真地看着她，道：“你覺得，我會捨得欺負你、笑話你嗎？”
古靈咬着嘴脣，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撇了撇嘴，道：“騙人！你……你現在肯定覺得我傻，覺得我……我自作多情。哼！我……我就是一不小心沒站穩，衝過來了而已，你……你別想多——唔——”
少女還想強詞奪理地解釋些什麼。
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清醒的狀態下表現出如此脆弱的姿態，所以她要找些藉口，表明自己並不是因爲捨不得他纔來的——哪怕先前她已經哭着承認過了……
然而，這話還沒說完，她便被打斷了。
楊峯吻住了她。
摟緊她，用力地吻住她。
雙手如同堅硬的枷鎖，容不得她掙開。
少女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卻終究是屈服了，眼角也有淚珠滑落。
良久，脣分。
楊峯緊緊摟着她，柔聲道：“你不會一無所有的。從今以後，你還有我。我會好好地保護你，愛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