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些龍耀會的普通會員就疑惑爲什麼會里的實權人物都突然離去，他們本以爲這是蘇凡做出的一項行動計劃，也沒有多想什麼，這會兒聽到西門吹雪的話，不由都看向了蘇凡。
蘇凡苦笑不已，這件事情本該由他親自給這裏的人做出解釋，他也是準備這麼做的，可卻被西門吹雪搶先一步。
這種事情從蘇凡嘴裏說出來和從西門吹雪嘴裏說出來，雖然是一樣的內容，可結果卻是天差地別的。
蘇凡轉身面向衆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諸位，承蒙你們對龍耀會做出這麼多的貢獻，我蘇凡很是感激，今日之事，卻是如同那條老狗所說，留在這裏是死路一條。請諸位原諒。”
蘇凡話音剛落，衆人已經炸開了鍋。
“會長，這不是真的吧？”
“會長，你真的準備拿我們當替死鬼？”……
衆人七嘴八舌地問着，他們都是龍耀會的精銳，跟了蘇凡很久，對蘇凡的爲人也有所瞭解，這件事情不像是蘇凡能夠做出來的。
蘇凡面露愧色，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對不起這些跟着他南征北戰的人。不錯，蘇凡確實做不出來這種事情，他有別的打算，但是那種打算無疑也讓這些人求生的機會少了許多。
輕輕擡手，嘈雜的聲音平息了下去，這些人對蘇凡依舊很是恭敬，“這次的事情責任在我身上，是因爲我考慮不周纔將各位兄弟陷於這種境地。”
頓了一頓，蘇凡接着說了下去：“我的確讓會里一些人更早離開了，原因也確實如同西門老狗說的那樣，因爲他們對於龍耀會更加重要。”
“會長，怎麼……會這樣！”“會長，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會長……你這讓兄弟們……”
西門吹雪本來笑着看戲，等待着龍耀會衆人暴動，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這麼剋制，雖然明顯暴露出來不滿的情緒，卻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
僅僅是這種程度根本達不到他的期望。
蘇凡壓了壓手，衆人又紛紛住口，等待着蘇凡的解釋。
“感謝你們相信我蘇凡，我並沒有讓各位兄弟填命的想法，只不過必須要有人留下來牽制西門世家，我很想讓所有人都離開，可現實卻不允許。”
說完這句話，蘇凡沉默了下來，衆人也都靜默不語，突然，蘇凡擡起頭來，胸膛挺起，“等那些兄弟離開，你們也都可以離開了，是我抹去了你們一大半生的希望，我替龍耀會向你們道歉！”
又是深深一躬，這一次，蘇凡沒有起身。
還留在這裏的龍耀會衆人紛紛對視了一眼，他們從未見過蘇凡低頭，他的驕傲所有跟着他的人都明白，可今天，蘇凡竟然兩次朝他們鞠躬。如果放在平日，他們一定榮幸到無以復加，可今天……
“會長，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的，從我加入龍耀會的時候起，就已經想過會有一日遇到這種類型的事情了，早就做好覺悟了。”沉默的現場突然被打破，一名明明不過三十多歲，卻留着鬍子的會員站了出來。
; “會長能這麼看的起我是我張斌的榮幸，爲這件事情會長會向我道歉也讓我覺得沒跟錯人，謝謝你給了我一段精彩的人生！”張斌說完朝着蘇凡躬身行禮，同樣也不起身。
有一個人帶頭，好多差一點點勇氣的人也都紛紛站了出來，有的說話，有的不說，但同樣的，他們都朝着蘇凡躬身行禮。
明明是戰爭的氣氛，卻出現了這麼一副不和諧的場面，一邊是一個身着黑衣，領口，袖口都繡着猙獰惡龍的人，另一邊是一羣黑衣，袖口繡着猙獰惡龍的人，都弓着身體。
蘇凡感覺眼前的地面有些模糊，他有些忍不住眼淚，胸口壓抑的很是難受，很想放生大哭一場。不是委屈，而是感動。在這種時候竟然有這麼多人依然支持他。哪怕是他是在讓他們送死。
他們都是龍耀會真正的靈魂啊！！！
自然不會所有人都想張斌一樣，哪怕捨棄生命也無所謂，同樣有不少人對蘇凡破口大罵，神情十分激動，尤其是他們身邊不少人沉默着躬身的時候。
“都是一羣傻子，因爲幾句話就連命都不顧的傻子！老子不陪你們在這兒瘋！”
人羣裏跑出去不少人，一遍破口大罵，一遍朝遠離戰場的地方跑去。
蘇凡低頭，那些刺耳的話他都記在心裏，這是他欠他們的，被罵也是應該，他沒有任何怨言。
讓蘇凡欣慰的是，那些躬身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阻止那羣要離開的人。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全力，生命是一個很美好的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爲了一件事，一個人去死，沒有人有資格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西門吹雪臉色鐵青，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愈發憤怒起來，西門世家的子弟們也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以前他們只知道雲不凡是家族不待見的人，是一個敵人，但是對蘇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印象，直到今天，蘇凡這個敵人這一次才深深印在了他們的心裏。
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才能讓別人明知道是送死的情況還毅然決然地跟在他身邊？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本來在走了大半人後，蘇凡這邊只能勉強和西門世家帶來的人抗衡，可這下又走了不少人，蘇凡這方瞬間便處在了劣勢。
按理來說，西門吹雪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此時的龍耀會衆人還在躬身行禮，若是直接殺上去，還不是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可西門吹雪並沒有這麼做，在他眼裏，蘇凡已經是甕中之鱉，他又何必再爲了這必然到嘴的鴨子浪費寶貴的人呢！
蘇凡終於直起身子，看着眼前黑壓壓的一片躬着的身體，胸口的那道壓抑的氣息更加強烈起來。
終於，胸口的壓抑感越來越強，已經到了讓他呼吸困難的地步了，蘇凡仰頭咆哮起來，“今日之事，若我們不死，我蘇凡必當有所報答！”淚水順着他的臉龐滑下。
遠處，一片黑色的浪潮奔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