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希釗從範姨家離開之後已經是中午。
剛剛範姨說的話還不斷在他耳畔迴響,引得靳希釗心裏頭一陣煩躁。
他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堅持都相當於白費力氣?
蕊姨根本就不想找到她的孩子?也不想讓她的孩子知道她的存在?
靳希釗抿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之前拍江小喬的照片,眉眼間再次染上一抹厲色。
不可能有一個人這麼像……
江小喬站在窗邊,目光落在了範姨家門口的靳希釗身上,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範姨剛走進江小喬房間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嘴邊的笑意微微收斂,腦袋中卻想起了剛剛靳希釗離開之前跟她說過的話。
“我不會違背蕊姨的意思,但是我希望您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而不是爲了遮掩當年發生過的某一些事情,我也會答應您把事情爛在肚子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欺騙我。”
範姨微微眯了眯眼,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
“小喬,粥喝完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溫和的聲音把江小喬的思緒拉了回來,再次望向樓下時,那裏已經沒有了靳希釗的身影。
“範姨不用擔心,我已經好多了,你也要好好休息。”
江小喬微微轉過頭,衝着範姨輕輕一笑,精緻的巴掌臉上略顯蒼白,卻要比昨天好得多,那雙眸子蘊上了些許水霧,晶亮晶亮的,極爲好看。
範姨聞言嘴角微微勾起,隨後在江小喬牀邊坐下,衝着她招了招手,等到她坐下後沉思了片刻,擡起眸跟江小喬對視,語氣依舊是一貫的溫和。
“小喬,能跟範姨說說你的事情嗎?”
江小喬的身子猛地一僵,一擡眸便撞上了範姨那雙泛着笑意的眸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愣了半天后才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其實……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還蠻多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以前所在的城市是榕城,之所以會離開,是爲了避開某些人。”
江小喬就這樣坐在牀上,大腿上蓋着的牀單被她緊緊拽着,已經有了皺褶,但是她本人卻渾然不覺。
而一旁的範姨,則是安安靜靜地等着她的下文,在察覺到她的緊張動作後心中再次開始泛酸。
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到底要經歷過怎樣的事情才能夠下定決心要離開?
“我之前應該跟您說過一些吧?我被拋棄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因爲特別的原因,我嫁給了一個男人,後來被欺騙,被疼愛,被寵着,最後……被背叛。”
江小喬死死咬住了下脣,眼睛已經蒙上了霧氣。
她原本以爲說這些話的時候不會疼,但是心裏還是一陣接着一陣的難過,之前被抑制住的感情全部都在這個瞬間叫囂着要爆發。
委屈,不甘,憤怒,悲涼。
種種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江小喬的聲音都帶上了些許哽咽。
一旁的範姨卻愣了。
她沒有想過要戳江小喬的傷疤,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她的家庭狀況,沒有想到……
“不說了,咱們不說了,是範姨的錯,範姨不應該問這些的,乖,以後有我呢。”
看着江小喬愈發紅的眼眶,範姨心中對江小喬的憐愛和疼惜愈發濃郁,語氣也佈滿了心疼。
範姨一把把江小喬摟在了懷裏,心中五味雜陳。
是她唐突了,一開始,範姨就在懷疑江小喬的身份是什麼,但是每次都被眼前這個女孩所打動,剛剛她也是想要試探,卻忘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不願意被人知道的事情。
江小喬把她當成家人,所以絲毫沒有猶豫便說了,哪怕在提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心痛不已。
可是她呢?
範姨開始反省自己,她心中也有不願意被人觸碰到的事情,關於顧蕊的事情,就是其一。
她做不到像江小喬那樣坦誠,也沒有想要去告訴她,儘管知道她在商店工作時會時不時去試探一下小鎮上的人。
範姨深吸了一口氣,總算知道,之前江小喬說的那句話是出自於真心的。
“我們是一家人。”
江小喬心中再次劃過陣陣暖流,心中那強烈的痛感還有恨意逐漸消散,範姨的懷抱很溫暖,像是母親的懷抱一樣……
“小喬,以後什麼事情都有我,放心吧。”
範姨的聲音再次響起,與剛剛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語氣充滿了堅定,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喫過藥的江小喬原本便有些犯困,在聽到範姨說的這句
江小喬的呼吸聲變得極爲綿長,範姨一低頭,便看到她在自己懷裏睡得香甜,嘴邊還掛着淺淺的笑意。
這樣的江小喬,真是想讓人不喜歡都做不到。
範姨輕笑了一聲,原本就溫和的笑意現如今透出一股慈愛,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小喬,在她躺好之後又給她蓋上了被子,極爲體貼地攏了攏她額前的發。
“小喬,下一次,下一次如果你想要知道關於顧蕊的事情的話,我告訴你。”
她不管江小喬想要知道關於顧蕊的事情到底是出自於什麼目的,範姨堅信,江小喬不會有什麼壞的心思。
更何況顧蕊都去世了這麼多年,她能夠有什麼壞心思?
所以範姨之前心中的一些懷疑和膈應已經消失不見,可惜進入睡夢後的江小喬絲毫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相比起江小喬這邊的氣氛和諧,另外一邊的氣氛很顯然有些僵硬。
高聳入雲,給人帶來壓迫感的擎遠集團內,異常熱鬧。
許晉朗站在前臺,身旁則是站着方洲。
帥氣的男人總是會無意間吸引很多目光,在許晉朗踏進擎遠集團的那一瞬間,前臺的所有小姐都沸騰了。
“請問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前臺小姐露出了極爲甜膩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許晉朗看,目光灼熱得就連一旁的方洲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知道自家老闆的外貌極爲吸引人,可是旁邊那些偷偷摸摸正在偷看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這也……
太誇張了吧?
相比方洲的汗顏,許晉朗倒是不慌不忙,絲毫不在意自己正被人窺探中,在聽到前臺小姐的話後微微一笑。
前臺小姐登時傻了眼。
眼前的許晉朗身着休閒服,原本就無可挑剔的身材此時正不斷吸引着女人的視線,金色微卷的發極爲耀眼,卻不會讓人覺得娘氣。
他再次戴起了金絲框的眼鏡,無框的眼鏡卻沒能遮住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彷彿只要輕輕跟他對視一眼,便會沉淪其中。
他身上的白襯衫更是給他帶來了一種別樣的帥氣,袖子被他挽起,露出了極爲好看的手臂,手腕上那勞力士的手錶更是顯得他的手極爲修長。
完美得無可挑剔。
“我想見一下你們的總裁,莫靖遠。”
低沉悅耳的聲音自他胸腔中震出,帶着些許他嗓音的獨特韻味,而那前臺小姐原本就陷入了精深昏迷中,在聽到這麼好聽的聲音後,險些失態。
“咳咳,請問您有預約嗎?”
好半晌後那前臺小姐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笑容愈發明媚了。
許晉朗笑着搖頭:“你跟他說,許晉朗來了,想要見他一面,興許就不用預約了,麻煩你了。”
說罷,許晉朗淡淡掃了方洲一眼,隨後率先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方洲緊跟其後,帶着些許凌厲的眸子掃過了一旁正在偷看的那羣女人身上,驚得她們一愣,隨後紛紛散開。
總算是沒有了煩人的視線。
在許晉朗坐下後不到五分鐘,那前臺小姐便迎了上來。
“我們總裁請您上去。”
在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許晉朗微微一笑,從椅子上站起後便邁着步子來到了電梯前,隨後踏進了電梯。
一舉一動都猶如畫一般優美,讓人怦然心動。
“老闆,我覺得你應該再忍幾天纔對。”
在進入電梯的那一瞬間,方洲便忍不住緩緩開口。
上次樂文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是他接的電話,聽完了之後除了氣憤還是氣憤。
什麼叫做“許先生現在需要擎遠集團和我們莫總的幫助,如果想要尋求幫忙的話,就自己親自過來找我們吧”,天知道方洲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險些摔了手機。
但是許晉朗在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只是一個人待了很久,誰都不願意見,既不處理文件,也不去鳳凰集團裏跟崔裏英商量。
再次見到許晉朗的時候,方洲便被告知要讓他一起跟着自家老闆去擎遠一趟。
“你覺得現在的我能忍幾天?莫靖遠之所以會讓人跟我說這些話,就是因爲他有一定的把握,他肯定我會來找他,否則的話,又怎麼會那麼自信?”
許晉朗嗤笑了一聲,眉眼間染上了些許狠厲。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得到了太多警告暗示和對他不利的消息。
而且莫靖遠還真的猜對了,現在的他,除了找莫靖遠幫忙,沒有其他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