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這麼一件事,他也不敢瞎晃悠了,拿手機搜了搜附近的酒店,看了一遍,發現便宜的房間基本都被訂滿了,剩下最低的也得328起。
這要是住上兩三天,林易就得喫土了。
頭疼啊,這該死的漫天下,真是R了狗了,老子就不該往宬都來!
……
範偉,範老大爺。
當代國畫大師,這纔剛剛退休幾個月,就閒的無聊了。
每天除了種種花草,畫個畫,也就是出來軋軋馬路,權當鍛鍊身體了。
無聊哇,沒退休的時候學生閨女老勸自己退休,這一退休吧才發現,每天閒着能有什麼意思?太無趣了。
唉,還是教學生們畫畫有意思,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看不上國畫了,肯認真學的就更沒幾個了。倒是幾年前,在京城某美術大學代課的時候,有個叫林易的小夥子,嘖嘖,特別有繪畫方面的天賦,也不知道畢業後現在過的怎麼樣。
範老大爺唏噓着,在樹蔭下慢悠悠晃盪着,體會這悠閒的退休生活。
煩吶。
你說,怎麼就碰不到一個有繪畫天賦的年輕人,讓我調教調教呢?
呃……等會!
範老大爺蹭了蹭眼鏡,又重新戴上,看了又看。
奇了怪了,前邊那個小夥子,怎麼這麼眼熟?
範老大爺頹乏的步子一下靈快起來,整個人變得龍精虎猛,氣力十足,一把拍在了那小夥子的肩膀上——
“嚯!”林易被嚇了一大跳,莫非是碰上劫道的了?
剛想反擊,才轉過身,卻看到一位滿面紅光的老大爺,正兩眼興奮的盯着自己,驚得林易還以爲對方是不是有什麼不良嗜好。
“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叫林易對吧?”
聽這話,林易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細細打量對方,“您是……範偉老師!”
範老大爺很滿意,“小夥子不錯,倒還記得我。”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嘛。”
林易想了起來,這不是上大學的時候,校方託私人關係專門請來的國畫大師範偉,跟上輩子某喜劇前輩同名,教過林易一段時間。
“哈哈,我記得你小子上學那會可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現在感覺不一樣了。”
林易揉揉鼻子,“其實現在也差不多,只不過踏入社會了,總要有點兒改變。”
“說的也是,我沒記錯的話小林你畢業該有兩年了吧?現在乾的什麼工作?”
“我啊?三流大學畢業證可不好找工作,現在在網上畫漫畫,算是勉強餬口吧。”
範老大爺皺了皺眉,像他這種傳統國畫大師,很看不上漫畫作者這類行業,不過相比其他那些個畢業後去跑快遞、送外賣的學生們,畫漫畫也還湊合吧,起碼是跟畫畫相關的行業不是?
“對了小林,我記得你不是本地人吧?怎麼到宬都這邊來了?”
“不是。”林易苦笑,“是我簽約的漫畫網站剛好在這邊有個活動,來湊個數,結果訂的酒店滿了……範老師,您知道這附近還有什麼酒店嗎?最好是能便宜點的那種。”
老大爺不太高興了,“這叫什麼話?好歹是我範偉的學生,來了宬都,怎麼能讓你住酒店?老師家正好還有閒置的空房,就先住老師家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聽老師的,就這麼定了!”範老大爺一錘定音。
下午,林易從路邊買了個捲餅,對付吃了。回到酒店,跟姑娘朱靜打了個招呼,那姑娘本來還打算出一半房錢,林易只好告訴她住在一位老師家,這纔算了。
收拾了一下,背上包,厚着臉皮登上範老師家的門。
範老師家在一個小區裏,住在八層,房子挺寬敞,有個一百多平的樣子。
林易提着從路邊買的水果,進了門,發現只有範老師一個人在家。
“還買水果乾嘛?”
“路邊碰着的,看起來挺新鮮,就買了點,不值幾個錢。”
範偉老師指了指裏邊的一個臥室,“你就住那個房間吧。”
“好嘞,謝謝老師。”
林易把包放在了牀邊,簡單收拾了一下。
“老師,就您一個人在家嗎?怎麼沒看到師母?”
範偉不耐煩道:“她呀,去畫展了。”
林易可沒有見過這位師母,聞言好奇道:“師母也是畫國畫的?”
“她?一個婦道人家,懂個屁的國畫?整個就知道鼓搗那些洋人的玩意兒,簡直浪費時間!”
林易立刻閉了嘴,看來這位範老師對於國畫以外的畫作,並不怎麼看得上。
“小林呀,兩年不見,你的國畫技巧還記得多少?”
記得個毛線!
國畫不能喫也不能喝的,還沒有對口的工作,記它幹嘛?
林易一臉尷尬,“說實話範老師,畢業後就沒再畫過,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範偉老師有點不大高興了,指尖敲打着桌子,“這可是國粹啊,怎麼能忘?”
“是是,您說的是……”
“跟我到書房來。”
範老師的書房裏,掛了許多的字畫,還有不少的文玩瓷器。
攤開紙,研好磨,範老師提筆落紙,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在白紙最上角寫了個竹子的“竹”字!
“先看看你還記得多少東西,就以畫竹開始吧。”
範老師手裏拿了個竹製的癢癢撓,坐在林易的對面。
畫竹嗎?
林易腦海裏隱約浮現出一副竹林圖,提起筆……
啪!
被癢癢撓敲打了一下。
範老師同時開口:“拿筆的姿勢不對!”
啪!
“滴墨了。”
啪!
“粗墨是這麼用的?”
啪!
“你畫的到底是竹子還是狼牙棒?”
……
林易很無奈。
他發現用鼠標和用毛筆去畫畫,完全是兩回事:腦袋裏想的是一回事,畫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筆下的竹子,簡直就是扭曲的狼牙棒,不堪入目。
“你自己看看。”範老師很生氣,癢癢撓敲了敲桌子,“這畫的都是些什麼?重畫!”
林易只得靜下心來,細細回想着腦海裏那副竹林圖水墨畫,有點兒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對了!
林易終於回憶起來,這不是上輩子曾見過的鄭燮的墨竹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