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機裏還留着溫斯頓的短信:明天一起去迪拜嗎?
爲什麼要叫我跟你一起去玩?
世界這麼大, 沒有別人跟你一起去嗎?
你的隊友呢?
你知不知道我在腦子裏把你這樣那樣輪了個遍?
……好煩!
亨特抓過自己的香菸,離開了酒店房間。
來到路邊, 靠着電線杆,亨特捏着打火機,只是咔嚓一聲而已,亨特就下意識回頭,以爲溫斯頓又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
然而, 什麼人也沒有。
亨特莫名失望了起來。
香菸被點燃, 他卻遲遲沒有將它含入脣間。
因爲他忽然想到,自己已經習慣了和那個傢伙分享一根香菸了。
亨特閉上眼睛, 仰着頭,任由那根菸默默燃燒殆盡。
明明一整晚沒有睡覺,他卻沒有絲毫倦意。
“喂,你是在扮演電線杆嗎?”
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亨特一睜開眼, 就看見身着運動服的歐文肩上搭着毛巾看着自己。
竟然是這傢伙!
亨特第一反應是轉身離開,但轉念一想, 電線杆又不是他們家的, 自己想在哪裏呆着他也管不着。
歐文在亨特的身邊席地而坐, 這傢伙應該是早起晨練。
他在賽車手裏屬於元老級的人物了, 能夠持續多年發揮巔峯水平, 和平日裏的身體管理密不可分。
從這點來看, 歐文其實是很有自制力的傢伙。
亨特忽然有點佩服他了。
“給我一根菸。”歐文向亨特勾了勾手指。
亨特將一根菸扔給他, 歐文順手將亨特的打火機也拿了過來。
他抽菸的姿態和溫斯頓的內斂優雅不同,歐文叼着煙的樣子帶着幾分恣意。
“你在煩惱什麼?”
“關你屁事。”
歐文笑了,彈了彈煙:“你在想範恩·溫斯頓。”
“抽你的煙吧。”亨特有點後悔搭理這傢伙了。
“亨特……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歐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惆悵。但是亨特卻不買帳,鬼知道這傢伙又在醞釀什麼“陰謀。”
最好的迴應,就是沉默。
“也沒有人看出來,或者弄明白我想要什麼。所以你很幸運,亨特。至少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想要什麼。”歐文說。
亨特輕哼了一聲:“哦?我想要把你踩在腳下,我想要積分超過你和夏爾,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
“你想要範恩·溫斯頓永遠在你身邊。你害怕他會離開你。”歐文笑着說。
亨特所有的思緒在那瞬間被歐文一把抓住了,再也無法思考別的東西。
他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明明整個車隊沒有人看出來啊!
“你知道讓一個人永遠不離開你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什麼?”
這個問題,讓亨特的眼睛熱了起來。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的母親不會離開他,他的父親也不會離開。
“抓緊他,從這裏。”歐文站起身來,輕輕在亨特的胸口上拍一拍,“如果總是患得患失卻不肯邁出一步的話,你永遠站在門口而不是推門而入。”
當亨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
但那又怎樣呢?
頂多被歐文嘲笑一頓,就算他以後說出來,自己也能說他是胡說八道,反正歐文平素不良,有幾個人能真的信他呢?
但是歐文並沒有發笑,反而仰起臉來看向亨特。
“你真的不瞭解在你自己的身上是什麼吸引了溫斯頓吧?”
是的,他不瞭解。
當溫斯頓接近他的時候,好像直接省略了所有了解彼此缺點以及包容忍受的過程。
“因爲你不成熟,所以不世故。因爲你不冷靜,所以你的反應很真實。因爲你很好騙,所以溫斯頓才能在你面前掩飾他自己的情緒。因爲你是強者,所以他必須披荊斬棘衝在最前面,才能享受被你追逐的榮耀。”
歐文用平靜的語氣說。
亨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但其實,剛纔我所說的一切都屁話。”歐文笑了笑。
而亨特立刻失望了起來。
果然那些都是安慰或者奚落他的話嗎?
“因爲你是伊文·亨特,所以溫斯頓無條件包容。”
亨特忽然之間想起了自己和溫斯頓鬧絕交的時候。明明自己傷害溫斯頓的話,那個傢伙每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卻對他要求說,他們誰也不能再提“絕交”。
“現在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你做一個決定。我教你把他搞到手,或者從此以後當作我從沒有對你說過這樣的話。”
歐文擡起手,亮出自己的運動手錶。
亨特愣在那裏。
你想要溫斯頓嗎?
你想要邁出那一步嗎?
這不是歐文是否值得信任的問題,而是你到底要不要抓緊他?
就在歐文放下自己的手時,亨特脫口而出:“我要!”
“喔……你還真乾脆!”歐文睜大了眼睛說。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打算。但是勞倫斯·歐文,我發誓如果你用溫斯頓來耍我的話,我不僅僅會在賽道上碾壓你,我會把你的腦袋砸下來,送給夏爾當球踢!”亨特一把拽過溫斯頓的衣領,他的目光冷峻而極富有壓迫感地涌入歐文的眼底。
歐文被他鎮得動彈不得。
亨特的臉上沒有任何怯懦的表情,歐文甚至感受到了殺氣。
那一刻,他明白這個年輕人爲什麼能在變幻莫測的一級方程式賽道上激流勇進,在一個弱小的車隊裏拼到一流車手的位置,因爲他一旦認定了自己要什麼,就絕不會安於守成,而是遇神殺神。
“哦……最近溫斯頓沒聯繫你嗎?”歐文拍了拍亨特的手背,示意對方放開他。
“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去迪拜度過休息日。”
“那就答應他啊!迪拜是個好地方!”歐文露出不怎麼厚道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