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崔元衡雖然勢單力薄,卻也做不出拿妻子作爲交易,這種無恥行徑。”
“倘若我今日因爲孝道做了這小人,待到他日尋得我父,也會惹的他老人家失望和厭棄,你當知道,我這一脈,最忌諱的是什麼。”
沈闊聽完,心下咯噔一聲,他怎麼忘了?
當初崔四爺爲何孤身而走,而自己竟然拿這樣的事兒來要挾崔元衡,當真是失策。
沈闊臉色十分難看,而崔元衡則嘴角輕翹,哼,一個武夫也跟他玩兒心眼?
真以爲考了個兩榜進士就真的算文人了嗎?
沈闊上陣殺敵,可能是一員猛將,可惜---
崔元衡不在拖延,繼續道:“至於內子。”
“那就不勞沈公子費心了,我自會護着她。”
沈闊自然看到了崔元衡嘴邊那一抹嘲諷,此刻他臉色鐵青的攥緊了拳頭。
“你護着她?”
“你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書生,談什麼保護,簡直是笑話。”
隨後像門外看了一眼道:“你以爲就憑你身邊這幾個人嗎?”
“來見我就是爲了把我拖住,好拖延時間劫人?”
“想的很好,也確實符合你的心計,可惜---”
“陰謀詭計,我承認確實不敵你許多,可,若論打仗,你們也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說完一把拿起桌案上的佩刀,眼神中滿是殺氣的看着門口身着白袍的少年道:“今日,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一力降十會。”
“也讓你見識一番,何爲虎門無犬子。”
說完提刀就想崔元衡衝來。
對於沈闊來講,崔元衡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在不堪對手之說,就算他箭法不錯,可這畢竟距離短暫,況且他手上根本沒有武器。
而月光下那一身白袍的少年,躲也未躲,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甚至嘴角還蕩起了一絲微笑,那微笑帶着輕蔑。
果然,就在沈闊衝到距離他三步之遙的時候,嗖---
忽然破空聲響起,一支又快又準的箭羽直奔沈闊的命門而來。
沈闊萬沒想到會有此箭,手中的刀快速回檔,雖然已將箭羽打歪,但是,他也止在了離崔元衡五步之遙的位置。
還沒等他在次向前衝,又一支箭羽射來,直直的射在了他的腳邊,沈闊大驚。
瞬間擡眸不可置信的道:“來人可是箭神,蕭十三郎?”
這話一出,四周皆靜,回答他的是呼呼夜風,還有月光下穿着白袍,依舊站得筆直的少年。
少年看他的眼神中泛着笑意。
而沈闊的眼神越發的凝重起來,直直的看着崔元衡,過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服氣道:“真沒想到,大名鼎鼎,號稱百步穿楊的箭神,蕭十三郎居然在你身邊校命。”
隨後面有些蕭瑟的道:“外祖父待你,當真用心之極。”
少年聞言依舊面帶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卻毫無溫度。
“老師待我自然好,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看着白衣少年崔元衡如此談笑風生,沈闊的眼神越發的沉重了。
沈闊同輩無敵手,甚至往上幾輩不敵他的多矣,可崔元衡,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卻讓他覺得真正的棋逢對手。
將一切都算計在股掌之中,就連他佔據如此有力的優勢,卻被對方逼迫的不敢妄動一分。
那箭神可不是浪得虛名。
沈闊沉重臉看向崔元衡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的箭術,師承於他吧?”
崔元衡彈了彈白袍,隨後淡淡一笑道:“不錯,正是家師。”
沈闊氣悶,不說話了,而崔元衡笑的越發的冷了,隨後雙手置於胸前,行了一個拱手禮,“今日多多打擾了,我這就帶着內子家去,還望沈公子留步,不必想送。”
說完嘴角輕翹,轉身就走,而背後的沈闊黑着一張臉,彷彿如殺人在世。
握着刀柄的手攥的青筋暴起。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沈闊到底不過纔剛及冠不久的男子,哪裏能眼睜睜的看着未婚妻跟其他男子深夜離去,哪怕那人是她的夫婿,那就更不行了。
越想,他的心中的怒氣越甚,隨後瞬間提起刀,衝上前大喊道:“豎子爾敢。”
他的話還沒等落下,嗖---
一支箭羽破空而來,沈闊瞬間躲過要害,可提着刀的胳膊卻沒能倖免,結果還沒等他跨出兩步,第二支箭又如期而至,直到他的身前,這是最後的警告。
他隱約可見,對面屋頂站着一個穿着夜行衣的人,夜色灰暗看不清楚面容,可他身前偌大的巨弓上正搭着三隻箭。
倘若他要是還冥頑不靈,下一箭怕是就會要了他的命。
沈闊滿眼滿心的不甘,外祖父居然把這樣的人都交到了崔元衡的手裏,還親自教他箭術---
而崔元衡這時回頭,正好看到沈闊眼神中的嫉妒之色,不由得嘴角翹了翹道:“說了不必相送,沈公子這又是何必呢?”
隨後轉頭看了看夜色中站在屋頂的那人,笑着道:“看,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你以爲裝縮頭烏龜,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真的沒有發生嗎?”
“別一廂情願了。”
“如果我猜的不錯,她也沒有應你吧,你說她要是知道了,當年你沈家如何的背信棄義,你說,她還會信你嗎?”
“她還敢信你嗎?”
沈闊臉色瞬間漲的通紅,“你---”
隨後咬牙切齒的道:“你懂什麼?”
“很多事根本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我沈家自有道理。”
崔元衡嘲諷的一笑,“沈家?還自有道理?”
“呵,沈闊,你是不是這些年打仗打傻了?”
“你說來抓她的這些人,是按察使司的人就真的是按察使司的人嗎?”
“沈闊,你別被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
“倘若,她有個什麼好歹,泄露了身份,那必是你這裏走漏的風聲,倘若你真爲她的安危着想,還是好好整頓下自己身邊的人吧。”
“你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乾淨,還想護她安全無恙,簡直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