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慎言。”
葉小樓毫不示弱的看向他，“我性子不好，又容不得人，與其將來相看兩厭，還不如醜話說在前。”
“明家好不好對我來講都無所謂，蓮表妹不管如何都是從我店裏走出的人，我只想她過的好，而那個明公子雖然是舉人，可他不知檢點，私生活混亂，不爲良配。”
“我對此深惡痛絕---”
結果這話還沒等說完，崔元衡直接寒着臉訓斥道：“夠了。”
“切勿在信口雌黃，任性妄爲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說完站起身毫不留戀的就走了。
而坐在餐桌旁的葉小樓整個人瞬間一僵，就這麼目送崔元衡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口微酸，眼睛泛紅，卻倔強的擡起了頭。
別哭，別人會笑，別低頭，皇冠會掉。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可是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錦年一進門正好看到了這一幕，整個人嚇的不行，“大少奶奶--”
葉小樓聽見聲音，瞬間擦乾了眼淚，冷聲道：“什麼事兒？”
錦年心肝都在顫，她跟着大少奶奶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落淚，一向驕傲自信如她，竟也有這般傷心的時候嗎？
不過她不敢多想，趕忙垂頭道：“奴婢，奴婢看大少爺走了，似乎很生氣。”
葉小樓面無表情的道：“生氣就生氣，有什麼大不了的？”
“該幹啥幹啥去，對了，賀蓮既然要跟明家定親了，在留在店裏也不合適，既然賀家人要接她回去，你準備一下吧。”
錦年心下微驚，不過馬上應聲道：“是，奴婢這就去。”
待人走後，葉小樓大大的吐了口氣，“呵，呼---”
她知道崔元衡是喜歡她的，可是喜歡到什麼程度呢？
上一次他冒着暴露的風險來救她，甚至一刻都忍不得她跟沈闊獨處。
她以爲崔元衡是太在意她了，爲此心中甚爲感動。
她以爲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很重，可卻沒想到，現實給了她一個大大的耳光。
原來，在他心裏這麼重的自己，也不過是他未來衆多女人的一員，原來自己在重要依舊重不過他古人的世俗觀念。
可能在他骨子裏，妻妾成羣纔是一個成功男人該有的排場。
也是，別說古代了，就說現代，不也都是如此嗎？
發達之後，誰還沒有個小蜜了？
而且越往高走，就會發現，這越是常態，自己就在那個圈子，卻如此看不開。
難怪她是單身狗，果然那--
葉小樓自嘲的笑了。
...
倒是推門而出的崔元衡，心情極其差，他知自家娘子善嫉，可他萬萬沒想到，葉小樓竟然想要獨佔他。
這在大夏朝還沒有這樣的先例。
就說當年舊太子極其看重太子妃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當初舊太子爲了她拒絕聖上指的良娣入宮，那是頂着多大的壓力？
東宮只有一位太子正妃，連個通房都沒有，就連太子妃有孕，太子都守在身側，當初羨煞多少女子？
可能這對女子來講是極其榮耀的事兒吧？但是，舊太子卻被不少人詬病，就連他的恩師，王太傅都曾勸過多次。
更別提下面的老臣們對此事多
有看法了。
這個世界，終究是男人的世界，在意的還是男人的利益，女人只是他們的所有物罷了。
可就算對妻子如此忠貞不二的人，最後不還是扛不住壓力，亦或是終是守不住自己，跟其他女子生了孩子嗎？
那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被崔元衡救了薛家公子，如今改名叫賀康的小男孩。
正是景德之亂那一年生人。
當初崔元衡得知這個消息也是十分震驚的，這還多虧了恩師給的老人認出了他身邊的嬤嬤。
是不是戚家女子都有這樣的傳統？
舊太子妃如此，葉小樓如此，哦，對了，似乎戚夫人也如此，只是，戚夫人能生，生了好幾個兒子，最後才得了這一個女兒，難產而亡。
崔元衡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如果守着她一個過一輩子，也沒什麼。
可這世間事繁多，有些事更是身不由己。
一輩子那麼漫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崔元衡從不打無準備之仗，而君子重諾，更不敢輕許。
更或者他潛意識裏就不想讓葉小樓失望，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她早點認清現實，不要總想那些有的沒的。
因此，他神色越發冷厲了。
也不知這丫頭哪兒來的這想法，農家雖多都一夫一妻，可那是因爲窮，大戶人家從沒有這個規矩，難道是受舊太子和舊太子妃的影響？
可那時她才幾歲？
對，還有話本子。
這話本子裏最喜歡寫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了，簡直害人不淺。
正走着，身前忽然出現個老嬤嬤。
榮嬤嬤也是一愣，隨後趕忙行禮，“見過大少爺。”
崔元衡看着五步以外，蹲在路邊行禮的人，眉頭輕皺的道：“起來吧。”
“你是娘子身邊的榮嬤嬤吧？”
榮嬤嬤馬上笑着答道：“正是老奴。”
崔元衡眯了眯眼道：“那就好。”
“娘子年歲尚輕，那些個話本子什麼的，還是少看爲妙，誤人心智，以後最好不要在出現在她身邊。”
榮嬤嬤心下微驚，趕忙道：“是，大少爺。”
崔元衡點了點頭，隨後小聲道：“娘子在鄉下長大，對大戶人家的規矩不甚懂，你要在一旁多多教導，切勿偷懶，尤其是如何爲人妻者，如何自處這一塊，德行閨訓重中之重。”
榮嬤嬤聞言臉色有些發白，大少爺這是對大少奶奶不滿意了嗎？
覺得大少奶奶出身鄉野不懂規矩？
這---
還沒等她多想，崔元衡淡淡的道：“榮嬤嬤，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該怎麼做，心裏有點數。”
榮嬤嬤頓時大驚失色，砰的雙腿跪地，“大少爺明鑑，老奴一定盡心盡力，不敢懈怠。”
崔元衡點了點頭，“那就好。”
“錦時雖然愚笨一些，不過還算得用，錦年跟着大少奶奶自也不會虧待了她。”
“你呢，好好當差，大少奶奶性子不好，你循序漸誘，好生教導着。”
榮嬤嬤馬上磕頭道：“是，老奴聽命。”
一直到崔元衡走遠，榮嬤嬤都一陣心驚膽戰，雖然她並未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可是一路行來，絕不會有人知道，可萬萬沒想到，這般隱祕的事兒，都被大少爺給查出來了，她怎麼會不心驚？
只是，這大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