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六零時光俏 >第四一三章 兒子
    周閱海覺得他的人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爲開始質疑,甚至對自己的處境感到迷茫。

    可又好像遇到了絕無僅有的生機,感覺自己走到了一個關鍵的節點,馬上就要開啓人生新旅程一般的興奮和期待。

    在他的人生裏,沒有什麼是不能面對的,他也從來不會逃避任何事。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須重新審視他對周小安的心意了。

    可世事難料,他這個想法短時間內註定實現不了了。

    周小安已經顧不上他了。因爲沈媽媽出事了。

    沈媽媽是在周閱海跟沈玫談完話的第二天上午出現在沛州火車站的,孤身一人,神色慌張甚至帶着癲狂,平時一向整潔娟秀的人,衣衫髒破,頭髮凌亂,臉上的皺紋都好似深刻了許多,一下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丁月宜去火車站送在省城讀書的兒子,在站臺上看見了明顯不正常的姚雲蘭。

    她走過去剛要跟她打招呼,就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兒子!我兒子沒死!老天爺有眼!我兒子沒死!長生,我們的兒子沒死!長生……長生……”

    丁月宜震驚得狠狠後退一步,趕緊轉身隱入人羣。

    姚雲蘭的兒子沒死?!

    那個據說剛出生就被她壓死的兒子,沈家的長孫,如果沒死,那姚雲蘭就不再是沈家的罪人,她也就失去了拿捏她的把柄。

    如果那個兒子找回來,跟他們清算這些年對姚雲蘭的所作所爲,矛頭肯定直接指向她這個跟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人!

    而一向注重長孫的沈老頭和對姚雲蘭母子心懷愧疚的沈衛國也肯定會偏向那個兒子!那她在沈家就再無寧日了!

    她忍氣吞聲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地把姚雲蘭母女和那兩個老不死的趕出家門,好容易過上幾天舒心日子,決不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

    丁月宜暗暗觀察着姚雲蘭,發現她的精神已經開始錯亂,迷路般跟着人流在火車站裏亂走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的樣子。

    丁月宜不動聲色地送走兒子,悄悄跟蹤着姚雲蘭,看着她沒頭蒼蠅一樣在各個站臺上亂竄,直到看她走到一個廢棄的地下通道口,纔在無人的角落裏把攔住。

    丁月宜挺着七、八個月大的肚子走過去,一點都不怕神情異樣的姚雲蘭。

    這個女人窩囊了一輩子,就是真的精神失常也不可能對任何人造成傷害,“姚大姐,你怎麼回來了?是跟誰回來的?兩位老人呢?”

    姚雲蘭並沒有失去神智,她只是依賴在別人身上一輩子,從來沒獨自承擔過這麼大的事,一下不知所措,緊張慌亂得失去了分寸而已。

    看到丁月宜,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握住她的手,枯瘦乾枯的手指冰冷顫抖,精神卻異常興奮。

    “丁同志,我兒子沒死!老天有眼!我兒子沒死!你帶我去找長生,我得告訴他,我對得起他了,我們的兒子還活着,我們得去把兒子找回來!”

    姚雲蘭早在兒子死去、沈長生跟她離婚這兩件事上把眼淚哭幹了,枯井

    一樣的眼睛裏都是狂熱和期待,“找回我兒子!我就對得起沈家了!對得起沈家了!”

    丁月宜語氣溫柔地安撫着姚雲蘭,“姚大姐,我帶你去找長生,咱們先找個地方,你跟我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時候我也好替你跟長生說。”

    姚雲蘭信任地點頭,“你幫我說,長生信你。我不敢跟長生說話。”自從她壓死了他們的兒子,她就愧疚得再不能好好跟沈長生說話了。

    而且姚雲蘭信任丁月宜,即使是清醒的時候對丁月宜也沒有敵意。

    她一直覺得沈長生跟她離婚是因爲她不能生育。

    當年她是把孩子生在打豬草的路上的。

    那時候沈家還是地主,可她這個地主少奶奶的日子過得連佃戶都不如。

    她同樣是一個小地主的女兒,在家裏雖然不算養尊處優,可也並沒有喫過什麼大苦頭,可自從嫁入沈家,她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結婚三天丈夫就出國留學,公公婆婆恨不得把她當男人一樣使喚,兩個小姑子也欺負她老實,把自己的活計都推給了她。

    她即使懷孕了也沒歇過一天,每天伺候公婆,做飯縫補承包所有家務,還要跟長工一樣去地裏幹活。

    她不是沒回孃家哭訴過,可父母只生了她一個女兒,老了還指望沈長生養老,在沈家面前本就低着一頭。

    而且從小就用三從四德死死把她綁住,在婆家受了委屈除了讓她忍受再沒有別的想法,她又老實懦弱,只能死死咬牙撐下來。

    孩子要生的時候她正在打豬草,陣痛襲來她還堅持着背了半筐豬草走到大路邊找人求助,心裏還惦記着如果晚上餓着了那兩頭肥豬,公公會不讓她喫飯,婆婆也會拿針狠狠扎她。

    走到大路邊一切已經來不及,孩子馬上就要生了,她在路邊的草叢裏痛得死去活來,驚慌失措又身體虛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在她馬上要昏迷過去的時候,回孃家路過這裏的一個同族的姑姑發現了她。

    那個同族姑姑嫁到了離前窪很遠的地方,那天碰巧回孃家,看到她的時候孩子已經露出半個頭,只能幫她在路邊的草叢裏接生。

    她用盡全身力氣生出孩子就暈了過去,然後在那位姑姑的痛哭和咒罵聲中醒過來。

    那位姑姑說給她接生完在去埋孩子包衣的時候,她翻身把放在她懷裏的孩子壓死了。

    壓死的孩子用她的衣服包着還在她的懷裏,她看到她兒子的第一眼就是一個頭殼癟下去一半全身青黑的死嬰。

    這成了她這輩子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壓死了沈家長孫,被沈老頭和沈老太太天天毒打,一天月子都沒讓她坐,還懲罰她連着推了好多天的石磨,她累得大出血差點死去,也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沈衛國是沈家生下八個女兒之後才得的獨苗,怎麼可能因爲她這個罪人而絕後。

    她自請下堂,不想連累沈家。

    可沈老頭並不同意,堅持等沈衛國回來之後親自休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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