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急着用出別的什麼手段，而是緩緩的說道：“分子壓縮技術？”
沈空瞾感到有些熟悉，道：“有可能。”
沈空律認真的看着她的一切細微神色變化，她覺得沈空瞾此時並非在開玩笑，於是緩緩說道：“在舊時代，神宮寺家族才掌握了這門尖端科技。”
“神宮寺家族？”沈空瞾沉吟了一下，道：“有可能我們沈氏和神宮寺家族在這個領域有着很深切的祕密合作，或者說這項技術有可能是我們共同開發，只是你並不知道。”
“這算是官方的解答麼？”沈空律的臉色難看了些，“只是因爲我不是家主，不夠層次瞭解？”
沈空瞾看得出她的怒意，但她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有些祕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多一個人知道，也可能成爲敵人的突破口。”
沈空律冷笑起來，這種公然的承認卻並沒有給她帶來更多的怒火，她只是冷笑着說道：“那也不妨告訴你，神宮寺舞月應該徹底完蛋了。神宮寺家族的最後祕密基地都被人一鍋端了。”
“那也沒什麼。”沈空瞾就事論事道：“在某個科技領域合作並技術共享並不意味着聯盟，可能在舊時代，如果神宮寺家族毀滅，對於我們而言也不算損失，或許反而是技術獨享，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可能你個粑粑！”沈空律莫名的煩躁起來，這種模棱兩可卻又不能完全肯定的回答讓她實在有些難以忍受，“按照我們的認知，就算是神宮寺家族的分子壓縮技術，在瞬間改變分子間隙的同時，也需要大量的能量推動，你這種技術連神宮寺家族都做不到。”
“是麼？”
沈空瞾的心中泛起奇異的感受。
她認真的想了想，道：“那有可能是技術的進步，這不是沒有能量推動，只是所用的能量方式不一樣。”
“又是可能？”沈空律咬了咬牙，擡首看向天空之中那些甲片般的戰機，道：“你現在連我們沈氏在舊時代掌握什麼令人忌憚的能力都不知道了，你反而和我說在分子壓縮技術方面的成就遠超過神宮寺家族，甚至超過我們的想象？”
“我不記得，但是你可以告訴我，這樣或許我能想起更多，能給你更多準確的答案。”沈空瞾卻是不急不躁，她也認真端詳着覆蓋滿九香橋天空的那些甲片般的戰機，道:“這些是什麼，我們沈氏特有的手段是什麼？”
“無人激光戰機。”沈空律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這樣置氣的確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她異常簡單幹脆的說道：“我們沈氏在舊時代的特有手段，是不受任何外界干擾的無人機技術，以及特有的激光科技。我們的無人激光戰機擁有全天候和全空域乃至地衛近空的持續作戰能力。”
“聽起來很強大。”沈空瞾看着那些被燒烤得近乎要融化的巨大銅魚，真誠的說道。
沈空律臉上的神色不好看，但她的情緒卻反而平靜下來，“但這只是我和外界認知的獨特手段，目前看來，沈氏有着我所不知的許多祕密。”
沈空瞾思索了很短的時間，道：“你說這種技術超出你們的想象？
“如果在舊時代有人能夠用這樣的技術來抵擋我們的戰機，一定會成爲我們沈氏最針對的敵人。”沈空律目光微微閃動，空中那些戰機伸出的炮筒都調轉了方向，所有的光束匯聚起來，凝成一道更爲晶瑩和明亮得根本無法直視的光束。
這道光束打在一條銅魚的身上，那條銅魚就像是被吹氣的燒紅玻璃一樣膨脹起來，但是它即便整體都在膨脹，卻依舊沒有被燒融和燒穿。
“通過調整分子間的間隙來吸收破壞性的能量，在這樣的打擊下還能保持穩定的結構，我不能理解。”沈空律接着說道：“我不認爲神宮寺家族在這方面能夠達到這樣的水準，哪怕滅世之戰不爆發，再給他們幾十年的時間都未必能夠做到。”
沈空瞾若有所思，“那可能不是神宮寺家族。”
沈空律看了她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但就在沈空瞾的頭頂，就已經出現了一縷不可察覺的晶光。
一隻渾身透明的小蜘蛛落了下來，落向沈空瞾的頭頂。
牧青丹的心中驟然生出極大的恐懼，他身前懸浮的兩顆石子朝着那隻透明的小蜘蛛落去，但在他的感知力，那隻透明的小蜘蛛卻始終在虛空之中沉浮。
這對於他而言是一種可怕的道法，它明明在朝着沈空瞾的頭頂落去，但是它卻一直在虛空之中進出，通過這種手段，它可以躲避一切襲來的威能。
但此時，她頭髮上的一根髮簪動了。
或者說她這根髮簪就像是突然活了。
這是一根銀色的髮簪，就是一根普通的長針模樣，一頭有着一朵珠花。
它看上去並不精緻，也像是哪一名修士閒暇之餘用尋常的材料隨手製出來的。
但此時它突然扭動，在剎那間就變成了一隻銀色的蜻蜓。
落下的小蜘蛛身體裏驟然散發出一點紅光，它似乎感覺到危險，但在它有下一步動作之前，這隻銀色的蜻蜓就已經一口吞下了它。
它在虛空之中不斷錯位，但是這一剎那間它被死死鎖定，卻是毫無反抗能力的被一口吞下。
銀色蜻蜓的腹部也出現了一點異樣的紅色光亮，就像是有一團火團在它的身體裏爆開。
但它的身體只是微微膨脹，有一些煙氣從它的身體裏流淌出來。
旋即它便恢復常態，落在沈空瞾的髮絲上的剎那，便又恢復成了一根銀色的髮簪。
沈空律的臉色徹底的變了。
她的眼瞳微微的收縮着，目光裏甚至出現了敬畏的神色。
“這又是什麼？”沈空瞾的聲音響起。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你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意思？”沈空律的心態再度有些失衡，她看着沈空瞾，有些像癲狂般笑了起來，“你擁有這樣的東西，你卻不知道代表着什麼意思？”
沈空瞾皺了皺眉頭，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樣？”
沈空律驟然一呆，她沒有想到對方會冒出這樣一句話。
沈空瞾看着她，聲音也是微寒道：“不要老是在同一種問題上出現這種情緒問題，好嗎？”
沈空律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我認真請教，你要麼認真回答，要麼就不要問答，不要老是用這種發泄情緒的方式來浪費我們的時間。”就在此時，沈空瞾已經看着她接着說道。
“很好。”沈空律冷冷的看着她，道：“物質轉變技術，跳躍空間捕捉技術，甚至還有原子能約束技術…這些技術全部超過了當時絕大多數創世者家族所能擁有的科技極限。光是這件東西的技術含量，就足以嚇死人。”
沈空瞾很耐心的問道：“意思是你覺得這是絕大多數創世者家族都無法擁有的技術？”
“如果大膽一些說，在這些方面，沒有任何一家有這樣的技術含量。”沈空律說道。
“那我可能明白了。”沈空瞾突然想通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她不由自主的說道。
沈空律道：“又是什麼可能？”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的復甦，並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你？”沈空瞾看着她，認真說道：“我在這裏停留了三萬年，但這三萬年裏，我一直沒有什麼重要的改變，即便是被牧青丹帶離此處，即便是等到修真界的劇烈變故，我復甦的記憶或是一些古怪的直覺都沒有你到來之後多，所以你可能纔是我等待的契機，你纔是我計劃裏最爲重要的一部分，你的到來，纔是我沈氏復仇的開端。”
沈空律想要搖頭，但卻是強行忍住。
“應該是你的到來，才激發了這些武器。”沈空瞾卻是有些感慨，道：“因爲現在你的身體裏，才擁有真正的沈氏的血脈，你用的這些武器，纔是我開啓這些東西的信號。”
“徹底換了個人生活了三萬年，然後等待着我的到來，我的到來纔是你反攻的契機？”沈空律在心中反覆勸說自己一定要冷靜，然後她儘可能心平氣和道：“要讓我相信你，除非你能夠告訴我你完整的計劃，除非你能讓我明白這不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的憑空臆想。”
沈空瞾說道：“我不能告訴你，因爲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完整的計劃，但是我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了。”
沈空律忍不住了，她還是忍不住譏諷的笑了起來，“爲什麼？”
沈空瞾說道：“因爲如果我徹底清楚了，如果我找回了所有的記憶，變成了沈空瞾，那我依舊會成爲這因果之中的一部分，只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樣的計劃，纔不會被這因果律武器帶向最終的結果。就如你一開始說的，要對付因果律武器給我們帶來的最終滅亡，那我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行將自己帶到這樣的必然結果。”
“這就是先死而後生。”沈空瞾看着她說道：“我是如此，天道也是如此，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因果律武器在針對我們發動之前，或是在最終將我們再次帶到滅亡之前，將這件武器和擁有這件武器的人找出來，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