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渡劫之王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死亡陰影
    在這座城裏,沒有人知道她是誰。

    她身穿着普通婦人的衣衫,沒有任何特殊的配飾,既不算華貴,也不算寒酸,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的靈氣散發,不會引起任何偶爾經過的修真者的注意。

    日落之前,這座即將成爲凡夫俗子世界第一大城的城池之內幾乎不會有什麼危險。越來越多的生意讓三教九流的人不會去觸碰官府的逆鱗。

    獲得銀兩的來路越多,便越是要有一個好的口碑。

    但夜晚來臨之後,就和有些老鼠只在夜晚出現一樣,正經的生意越少,那種見不得光的暗地裏的生意就會越多。

    夜色的籠罩之中,魏黛眉沒有住店,也沒有去城中一些熱鬧喧囂的所在,她緩步穿行在街巷之中,看似漫無目的的穿行,卻讓她來到了城西。

    城西是老城區,房屋都相對破落,以前有個大的米市,但隨着這個大的米市的搬遷,城西的大多數街巷便以驚人的速度變得蕭條。

    那些新增的商號即便圖省錢也看不上這片的破舊住所,以至於有大片空地的城東區域反而成了最熱鬧的所在。

    這裏現在多的是一些靠手工編織喫飯的手藝人,還有一些每日來去很小的賭坊。

    因爲這些小生意都沒有什麼油水,所以入夜之後,也沒有什麼官差願意在這片地方遊走,現在城中外鄉人不計其數,即便有什麼人在這裏出了岔子,也很少被官差察覺,所以入夜之後的城西在這座城裏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令人膽寒的名聲。

    只是危險對於不瞭解的人而言卻十分真切的存在着。

    魏黛眉走入了一條可以並排走兩輛馬車的街巷。

    這條街巷在夜晚的城西已經顯得很亮堂,至少有十之五六的店鋪還是開着的,整條街裏挑着不少燈籠,而且不時還有挑着擔子售賣的小商販走過。

    巷子裏有一家餅店,有一些售賣花卉的店,最多的是賣雨傘、竹製品的小店。

    一些不算精美但可以算得上是精巧的竹器和在夜晚都顯得很鮮豔的花朵,也吸引了不少人進入這條街巷。

    在魏黛眉走入這條街巷之前,有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在餅店旁駐足,旋即有個看似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給他分了半個餅,這個男孩子興高采烈的邊喫邊走,但在街巷的一個轉角,他好似突然困了,軟綿綿的就躺下要睡去。一個看似尋常農戶的大人從不遠處嘟囔着過來,像是他家的大人一樣,將他扛起,然後走入旁邊的小巷,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就在這條小巷的旁邊一條巷子裏,有三個像他一樣昏睡不醒的男孩子。

    一名藥師提着酒壺和鐵棍,隨意的敲斷這些男孩子的手腳,然後用藥和木板將他們的手腳像樹枝一樣彎曲着。

    在天亮之前,這些男孩子會被送到這座城的另外一頭,之後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父母。

    與此同時,在魏黛眉正對着的街巷的另外一頭,一名少女一個轉身就找不到自己的同伴。

    她的同伴是她的同鄉,比她大兩歲,比她生得好看一些,尤其膚色十分的白淨,就像是剛剛做出來的豆腐一樣。

    這名少女呼喊了兩聲,卻以爲這名同鄉是在故意和她開玩笑,或者是遇到別的熟人有事去了,因爲這條街巷她們來了好些次,所以她也沒有往別處想,便想着等到回去之後見了她再說。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名少女此時就在她身旁的一輛遮着簾子的馬車裏。

    那輛馬車裏有一名男子,只是用一隻手在她那名同鄉的脖子上捏了捏,她那名同鄉便暈了過去,被他順勢抱入了馬車。

    這個過程只在一兩個呼吸之前,那名男子之所以做得這麼順暢,便是因爲有太多的經驗。

    再過去的數個月裏,這名男子已經用這樣的手法擄了二十餘名少女,這些少女無一例外的都被賣到了一些暗窯子,就算是命最好的,也只是被一些外地的富商買走,大多數都會順着商船隨波逐流,最後不知道在哪裏病死,或是丟在某個灘上的窯子裏。

    能夠做這樣生意的人便不會再有多少負罪感。

    馬車旁牽着馬的車伕,以及馬車裏的那名男子聽着身旁那名少女的呼喊只是嘴角泛起不可察覺的笑意,他們早就已經開始尋覓下一個目標。

    那名呼喊着的少女他們直接放棄,對於他們而言,這種做莊家活做多了的少女顯得太過粗壯,尤其這個少女臉盤子就像是被人踩了一腳了一腳一樣的扁平,估計就算是賣給城外的那些窯子,價錢也不會太高。

    這個時候剛剛走入這條街巷的魏黛眉,很自然的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哪怕已經做過那麼多樁生意,看到魏黛眉的時候,馬車旁牽着馬的車伕以及內裏從簾子縫隙裏往外看的男子依舊眼睛裏涌出了貪婪的光芒。

    這簡直是堪稱完美的獵物。

    在他們的眼睛裏,這樣穿着和容貌的魏黛眉,那應該是某個商戶的妻妾,但這個商戶又不會是什麼大的富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權勢。

    但這樣的商戶的妻妾,又往往知書達理,甚至有可能能歌善舞。

    更何況外面的大河裏恰好就來了一名富商,要一個這樣比較不俗的女子。

    如此一來,這豈不是天公作美?

    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交流,車伕很自然的牽着馬在前方一處側巷口調了頭,然後緩緩朝着魏黛眉行去。

    時間和步速計算的剛剛好,在魏黛眉剛剛走到一座木涼亭下方的陰影裏時,從她身旁行過的馬車輕而易舉的遮住了一側行人的視線,車廂裏的男子探出了身子,對着魏黛眉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溫和,就像是見到老熟人。

    按照正常婦人的反應,看到他這樣突然出現而且如此溫和的笑着,一定會有些錯愕,然後開始想這人是誰,在哪裏見過,也只需要這一剎那的反應,這名男子就足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因爲太過熟練,所以在笑容剛剛泛起的時候,這名男子的右手已經飛速的伸了出去。

    他的笑容在下一剎那有些微微的僵硬,因爲魏黛眉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變化。

    這個時候他的手指已經觸碰到魏黛眉的脖頸,他心中雖有一種不可描述的不祥感受,但他自然朝着那處血脈的所在狠狠的按壓下去。

    然後他的身體頓時僵住。

    因爲魏黛眉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依舊眼神清亮,沒有軟倒下去。

    他和車伕的呼吸停頓了。

    因爲就在此時,他和車伕都看到似乎有一些細小的蟲出現在魏黛眉的呼吸之中。

    她呼出的氣息之中,似乎出現了一種絲狀的黑蟲,落在他和車伕的身上。

    他和車伕張大了嘴,卻因爲太過震驚而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魏黛眉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她只是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這……”

    車伕渾身泛起寒氣,他看着魏黛眉的背影,下意識的想輕聲說這簡直見鬼了。

    但他只是說出了一個字,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裏就好像多出了無數的絲線,而且這些絲線還在他的身體裏穿行。

    他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他看到車廂裏的男子滿臉的黑線。

    他臉上肌膚下方的血管一根根全部凸起,內裏有黑線在遊走。

    他看車廂裏的男子是這般可怖,而車廂裏的男子看他,也是同樣如此的可怖。

    兩個人無比驚恐的對望了一眼,渾身的力氣便似乎被抽空,然後兩個人軟倒下去。

    車廂裏的男子半截身體就像是沒有了氣的羊皮筏子一樣掛在車頭,而牽着繮繩的車伕則摔倒在馬蹄下方。

    兩個人的口鼻之中不停的往外流淌着黑色的腐血。

    這一切在黑夜之中尚且沒有人注意。

    魏黛眉繼續往前行走,她呼出的氣息裏又出現若有若無的黑色蟲絲。

    餅店門口突然響起驚呼。

    一名提着幾個餅的書生突然倒了下去,他渾身抽搐着,口鼻裏不斷冒出黑血。

    不遠處的院落裏也響起重物的墜地聲。

    與此同時,餅店旁花店的一個肥胖婦人也捂住了自己的喉嚨倒了下去,她的口中涌出的黑血黏稠的就像是陰溝裏陳年的淤泥。

    沒有人注意到已經走出了這條街巷的魏黛眉。

    以這條街巷爲中心,就像是有一場可怕的瘟疫在蔓延,不斷有人倒下,不斷有驚呼聲和尖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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