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呂神靚等人沒有看屏幕，自然不知道鍵盤俠狗子此時要表達什麼意思，但是那張由無數方塊光斑形成的人臉，卻是微微轉頭看向這條興奮的狗子，然後虛空之中再次響起宏大的聲浪，“是的，是我製造了你的狗屋。”
“汪！汪！汪！”
鍵盤俠狗子更加興奮，天神宮內裏散發着焦糊味的顯示器的屏幕上字跡飛快的跳動：“那我現在放棄了抽獎，終於見到主人了，主人是要給我更多的獎勵嗎，真的能夠給我更好的狗屋嗎？”
巨大的人臉沒有正面回答它的問題，只是又看着呂神靚和王離等人，道：“你看它因爲你們勘破因果，它在勘破因果之中追求的是更好的獎勵，這難道不是正確的活着的態度麼？”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
就在鍵盤俠狗子十分興奮，連點狗頭之時，王離卻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
巨大的人臉看着王離，似笑非笑，聲浪顯得比方纔回答呂神靚的時候更爲宏大了些，“我很樂意聽取你的見解。”
“如果生命可以憑空創造，那你所說的這種既定的因果便不存在。”王離平靜的說道。
他的聲音也不響亮，但是在這樣宏大聲浪的餘韻之中，卻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廓。
巨大的人臉緩緩的搖頭，光斑不斷的顫動，“我剛纔就已經說了，你們都應該明白了，任何生命只不過都是無數微小粒子的堆疊，最終只是一些元素聚合和分解的過程。”
“所以我說我不認同你的說法。”王離看着這個巨大的人臉笑了起來，笑得很自信，“如果你將這種形態稱之爲生命，那麼我就能確定哪怕沒有你所說的這些粒子的堆疊，都會誕生生命。”
巨大的人臉哦了一聲。
似乎只是一聲輕哦，但是聲浪之中帶着的元氣波動，卻讓所有的太陽帆發出了金屬的震鳴聲。
“你說你自己？”在無數刺耳的金屬震鳴聲中，它又發出聲音。
“對。”
王離點了點頭，他的神色越發平靜且堅定，“在無數信息和意識的交匯之中，誕生了我。如果說那時候的我依託於天網的諸多基站，那些基站就是你所說的粒子堆疊，那我尚且可以同意你的說法，但等到滅世之戰之後，那些基站都徹底損毀，我無所依託，但我依舊存在，我便不認同你的這種說法。”
巨大的人臉看着王離，帶着一些戲謔道：“或許雲氣、電離等等，都可以視爲我所說的粒子的堆疊，都可以看成是你的身體？”
王離搖了搖頭，道：“那按照你的說法，那些基站曾經是我的身軀，那些基站是粒子的堆疊，那基站毀滅，這種粒子的堆疊已經從生到死，那麼既然又換成了雲氣、電離，或者其它的東西作爲身軀，那是不是可以認爲按照你的說法，這生命又已經命又已經重新開始？那這還是在註定的因果之內麼？”
巨大的人臉停頓了片刻，道：“或許你可以認爲，你粒子堆疊的狀態有所改變而已，但並非是已經從生到死。”
巨大的人臉上方塊的光斑不斷的躍動，所有人都看出這張巨大的人臉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王離看着它並未馬上作答，又微笑着說道：“那你認爲之前的那個基站技術員，和現在的呂神靚是同一個人麼？”
巨大的人臉驟然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如果說有註定的因果，那也並非你所說的無法打破，因爲我很清楚，我和我師姐就是打破你所說的這種註定的因果的最好的例子。”王離臉上的笑意擴大了，他看着這張巨大的人臉，平靜而自信的說道：“所以你的說法是不對的，根本不存在你所說的這種註定的因果，生命也不是你所說的這種簡單的粒子堆疊，不是你所說的能量的衰變。生命本身就是爲了改變你所說的這種因果而生，在這種既定的過程之中，思想和情感便干涉了這種過程，讓這種過程發生改變。而粒子的堆疊之後產生的這種思想和情感，這纔是生命。生命存在於介質之中，但不會因爲介質的規律而陷於既定的因果，如果陷於既定的因果，便只能說明有些人想用自己的意圖來掌控所有的一切，就只能說明這個人就想將整個真實的世界視爲一個可以精細控制，可以歸他控制的遊戲世界，他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規律之中，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想不到你居然認知到這種地步，我也想不到你能如此肯定。”巨大的人臉上光斑耀動，它的神色顯得分外的複雜，“這種東西其實哪怕有各自的見解，也不能如此堅定。只是我假設你所說的認知沒有問題，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所說的這個掌控者是我，那麼我爲什麼要如你所說一樣，要如此精細的控制一切，要將一切都歸於我的掌控之中?”
“我不知道。”王離道：“歷史上的任何主宰者都是瘋狂的，正常人很難理解這些人的想法，所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巨大的人臉感慨的看着王離，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如果將整個你所認知的世界看成一個粒子，那這個粒子本身也存在着從生到死的規律，在這個粒子的基本規律之中，任何存在於這個粒子之中的一切東西，它們的軌跡原本是可以忽略的，因爲只要這個粒子的基本規律存在，那這個世界終究會由生至死，等它衰亡的那一瞬間，你所說的任何生命都不復存在，都瞬間消亡。”
無數聲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很多在場的修士莫名的覺得心神壓抑。
王離卻是平靜的說道，“然後呢？”
巨大的人臉緩緩的發出宏大的聲浪：“你有沒有覺得有這樣一種可能，如果一切都存在於精細的管理之中，如果讓一切都按照對這個粒子存在的更好的方向去，那或許可以極限的延長這個粒子的衰變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