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見到本省學政的時候,激動地站都站不穩。
這可是學政大人啊!
雖然學政大人讓他們乾的事非常不學政,可學政大人不僅給他們錢給家裏人治病,還答應他們,這事之後,免費讓他們去府城讀書。
那可是府城!
豈是懷山書院能比的!
誰能想到堂堂學政大人會被抓呢!
還被抓的這麼快!
他們一直以爲,跟着學政大人,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呢!
結果現在,連羊腸小道都堵死了。
王樂說的沒錯,現在不自首,他們連條可走的路都沒有。
縣衙外面圍了不少憤怒的百姓,手裏都捏着土坷垃呢......
縣令抓了人,一不做二不休,立刻遊街一圈,押送府城。
這一圈遊街,讓整個縣城都沸騰了。
清和書院。
因着已經放了冬假,現在書院裏基本沒有什麼學子,只有幾位先生住在書院裏,正忙活着過年的事。
竇淼屋中。
周青神色帶着幾分戲謔,將兩張趙大成畫的宋奇和竇淼見面的圖放在桌上。
食指輕輕壓在紙面,向竇淼方向推了推。
一眼看到紙上的畫像,竇淼頓時眼皮一跳面色一沉,“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青嘴角微揚,“意思很簡單,你和宋奇暗中勾結謀害我爹的事,我已經拿到證據了,現在,我是來告訴你我拿到證據了。”
竇淼頓時滿面怒火。
“胡言亂語,這麼一張圖能算什麼證據!是個會作畫的,隨便想一想就能做出這樣的圖來陷害人!”
說着話,竇淼拍案起身。
“我原以爲,你是來替你爹求情,想讓老夫爲你爹說幾句好話,沒想到,你竟然是來威脅老夫的。
真是豈有此理,今日的事,老夫必定會告知縣令大人,慢走,不松!”
竇淼身子一偏,寬大的衣袖一甩,做出送客的姿勢。
周青動都沒動。
只輕飄飄看着竇淼。
“當初宋奇陷害我爹,特意選了三個家境貧寒的學子,還特意給了我調查這三個學子家境的機會。
我猜想,他是故意露出破綻,想要讓我找這三個學子作爲突破口救我爹呢。
我呢,也沒有讓學政大人失望。
現在這三個人已經被縣令大人抓起來,遊街示衆,押送府城了。
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被抓嗎?”
竇淼眼皮一抖,冷哼一聲。
盛怒的面容壓不住眼底的驚慌。
周青彎着嘴角一笑,“因爲他們自首了!他們自己去衙門自首說,是宋奇買通了他們。”
竇淼睜大眼,一臉不信的看着周青。
“不信是嗎?
我也覺得難以置信呢,你說這好好的正害人呢,怎麼就跑去自首了?
當然是因爲,宋奇被抓了。”
饒是竇淼一把年紀,此刻也沒經住這個刺激。
猛地聞言,忍不住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及時扶住身側桌子,怕不是就要跌倒。
周青笑容更勝。
“難以置信吧,宋奇可是學政大人呢,怎麼就被抓了呢?可惜,難以置信這也是事實。
胡爲嶽胡大人可是前兵部尚書呢
一個學政算什麼!
宋奇被抓,陳光他們無路可走,除了自首,別無選擇。
可你不一樣,他們沒得選,因爲他們沒有價值,你有。”
說着,周青指了指剛剛竇淼坐過的椅子,“坐。”
竇淼盯着周青,扶着桌子的手緩緩捏拳,最終還是在椅子上坐下。
“你怎麼知道宋大人被抓了。”
“呵,何止我知道,滿縣城的人都知道,不然你以爲陳光他們瘋了要跑去自首!”
“你想做什麼?”
周青食指輕輕叩着桌面,微笑望着竇淼,“我要清和書院。”
竇淼頓時眼皮一跳。
他正要開口,被周青打斷。
“你先不要急着拒絕,想清楚了再說。
宋奇買通學子勾結你陷害我爹,他被抓,罪名鐵板釘釘,而你作爲他的同夥,想必牢獄之災不可免。
但是,這清和書院你若是給了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不狀告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周青一笑,“憑你沒得選!”
“你......”怒氣之下,竇淼額角青筋直跳,“清和書院是我一手創辦的,豈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周青聳肩,“你也可以不給,不過,等到宋奇招了你,你就名聲大毀,牢獄之災難免。”
宋奇被抓,方纔着實讓竇淼心頭驚慌失措。
可現在,他到底還是冷靜下來。
幽幽盯着周青,“就算是宋奇招了我,我也不過是被他威逼迫不得已而爲,算得上什麼重罪呢!”
周青呵的一笑,“可我會狀告你呀,到時候,我直接把狀子遞到府城,你覺得胡大人會怎麼斷案?這清和書院的學子會怎麼看你?”
竇淼嘴角一抽,怒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這是仗勢欺人!”
“對!我就是仗勢欺人!這書院,你給不給!不給,你就等着坐牢,畢竟再也沒有宋奇給你撐腰了。
至於這清和書院背後所倚賴的派系,我猜想,他們不會保你。
畢竟一個你,不足以和胡爲嶽做比。
更何況,宋奇勾結你,是鐵板釘釘的,誰想爲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惹一身騷呢!
再說,他們若是連宋奇都保不住,你算老幾?”
盛怒與窘迫並存,竇淼一張臉,又黑又紅。
他憋着一口氣,盯着周青,須臾,一口氣沉沉嘆出,“我要是給了你清和書院,你就能免我牢獄之災?”
周青搖頭,“我只能保證,我不仗勢欺人,至於你是不是有牢獄之災,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
這種無賴的話氣的竇淼牙疼。
可他又說不出什麼。
宋奇要是真的被抓了,他也一定會被抓的。
“這件事,我要考慮考慮。”
“給你一炷香的功夫考慮。”
“一炷香?我明日給你答覆。”
周青搖頭,“不,一炷香。”
“你......”
周青一臉沒商量,竇淼憤然起身,甩袖離開。
屋外寒風凌冽,北風呼呼的吹。
幾位先生見竇淼黑着臉立在屋檐下,擔憂的朝他走來。
“竇院長,這是出什麼事了?”
“剛剛找你的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