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就像是一種咒語。
他下意識要去推開溧德侯，然而不且用力，擡頭就迎上徐寧遠的目光。
徐寧遠臉上帶着一道刀疤，陰狠的目光望向他，殺氣壓都沒有壓，迎面劈頭蓋臉砸來，驚得沈褐心頭登時一個激靈。
別說火氣了，人都嚇軟了。（嗯，對，就是那種軟了）
一路前往浩然居，端康伯幾次眼角餘光去偷瞄徐寧遠，徐寧遠面色陰冷目視前方。
端康伯實在忍不住，壓着聲音朝蘇珩道：“他到底什麼意思？”
蘇珩掃了徐寧遠一眼，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徐寧遠是什麼意思。
按理說，徐寧遠和沈勵，絕對沒有交情。
他查過沈勵，尤其是沈勵要迎娶周青，周懷山縷縷壞了他的好事之後，他更是讓人將沈勵徹徹底底的查了一遍。
但是沒有發現沈勵與西北軍統帥有什麼牽扯。
徐寧遠去西北的時候，沈勵還是個毛頭小子，等沈勵進了暗影，徐寧遠已經在西北稱王稱霸自成一派了。
沈勵是忠實的保皇黨，他做一切都是爲了皇上。
可徐寧遠是良將卻並非忠臣。
他只守着西北一帶，只要自己的勢力範圍不出問題，別的什麼朝堂黨爭什麼皇位更替，這位爺一概不關心，甚至每年朝會都未必來。
更像是土皇帝。
要說牽扯，唯一能扯得上關係的，就是寧王府世子利用苗疆的寇蓉抓了徐寧遠的兒子徐凌濤，後來被沈勵救了。
但是徐寧遠是什麼人，他斷然不會因爲這種事就去感謝沈勵到這種地步的。
可徐寧遠現在做的這些，卻實實在在的又像是，他們兩家本就是世交那種。
到底爲什麼？
蘇珩疑惑的目光落在徐寧遠身上，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找不到徐寧遠和沈勵之間的這種利益紐帶。
如果徐寧遠真的成了沈勵一派，那他佔的優勢就不大了，畢竟鎮朔軍未必強的過西北軍。
浩然居。
沈勵一抵達，沈心就一陣風的撲了過來? “哥！”
一向膽子大的沈心抱住沈勵嗷的就哭了出來，“嚇死我，哥? 那一鋤頭是我挖下去的！”
沈心現在一想到剛剛一鋤頭挖出一副白骨的情形? 都嚇得渾身打顫。
沈勵安撫的拍拍沈心的後背? 朝周青看去。
周青言簡意賅道：“平子要挖水渠，心兒覺得有趣就和石小姐想要試試，誰承想? 兩人一鋤頭下去? 直接挖出了這個，石小姐現在還心悸難平。”
當然，是小廝們已經挖的差不多了? 這兩位大小姐覺得新鮮有趣想要試試手? 在人家挖好的大坑裏? 隨便揮了兩下鋤頭。
誰能想到? 命運就是這麼奇特? 這隨便一揮? 就揮出了東西。
石月馨蒼白着一張臉，坐在一側的藤椅上。
媽的！
這可比撞見沈勵與寧王府世子半夜騎馬咬耳朵嚇人多了。
石月馨緩了好幾個深呼吸，顫巍巍道：“那真是人骨頭？”
周瑤立在一側，輕輕捋着石月馨的後背，淡定的道：“你要是執意認爲那是狗骨頭? 也行? 不過? 我覺得不會有人專門在這種地方藏一條狗的? 除非有病。”
“姐，當年你玉米地看狗配都沒有這麼淡定！”
嘖！
現在見了人骨頭，竟然不害怕！
要知道? 他玉樹臨風的帥小爺周平都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他姐居然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這，不符合邏輯！
周瑤淡定的掃了周平一眼，“我寫的話本子比這嚇人多了，哪天拿給你看，練練膽子，免得當衆尿褲子丟了咱家的臉！等你以後跟着徐......”
周瑤想說，等你以後跟着徐將軍上戰場，有多少條褲子夠你尿！
然而這話到了嘴邊，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收住了。
周平沒意識到周瑤收了話音，只面紅耳赤打斷她，“閉嘴！”
石月馨拽拽周瑤的衣袖，“你還見過狗配？”
周瑤......
怎麼，你還很羨慕的樣子？
石月馨......
打擾了！
他們三個在這裏小互動，聲音頗小，那邊，沈勵冷着臉回頭看沈褐，“沈大人，我岳父喬遷之喜的高興勁兒還沒過去，這宅子就變成凶宅了？解釋一下？”
沈褐早就被坑裏的白骨刺激的頭皮發麻，但是他還是竭力保持了冷靜和剋制。
“我解釋？沈統領覺得我能解釋出什麼呢？這東西是你們挖出來的，至於是它原本就在這裏還是有人蓄意陷害，還是查清楚的好。”
沈勵眉毛輕輕一挑，目光在沈褐面上停留了一瞬，繼而冷笑。
“不愧是大理寺卿，說話果然專業，是要查清楚的好，報官！”
沈勵最後兩個字，吩咐給李一，李一接了話音轉頭就走。
待李一離開，沈勵朝蘇珩道：“國公爺覺得，這白骨是怎麼回事呢？”
蘇珩沒說話。
端康伯則道：“清者自清，等調查清楚就知道了，沈統領這麼着急的四處問人，莫不是心虛。”
沈勵就笑出了聲，聲音低低沉沉的，帶着一股暗影統領令人聞風喪膽的寒氣。
他擡手一揮，“繼續挖！”
那邊，在坑邊圍了一排的小廝得令，二話不說，直接跳下大坑繼續開挖。
原本沈心只是挖出了一根白骨，隨着這些小廝謹慎細緻的繼續挖開，一具完 整的人骨被挖了出來。
石月馨害怕但是又好奇，縮着身子眯着眼，湊上前瞧了一眼，緊跟着整個人一軟，倒在了一側周青的懷裏。
周青輕輕拍着石月馨的後背，“沒事，一堆骨頭而已，害怕就不看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及周青話音落下，她原本淡定的目光輕輕一閃，在坑裏看到了新的白骨。
小廝也發現了這個，大家停下動作朝沈勵看去。
沈勵則看向沈褐，目光猶若鐵鉤，“繼續挖。”
蘇珩眼皮重重跳了一下，“既然你府上有事，我就......”
沈勵轉眸看向蘇珩，“國公爺要走？陛下的旨意可是讓你清點清楚榮陽侯的東西，然後物歸原主呢，現在事情還沒做完 國公爺就走了，算不算抗旨？”
蘇珩則冷聲道：“難道現在沈統領還有時間去整理清點？”
沈勵便道：“誰知道這裏面埋着的，是不是也是榮陽侯府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