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羽,蘇落兒已死,就算你屠戮全城,她也不可能活過來,你這樣只是讓你揹負更多的追殺,只要你答應放過我,我願意封鎖所有關於你的消息,這些死去的焚天閣弟子,全都是被靈獸所殺,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萬嶽目光掃過餘下的精兵,咬牙道:“當初你跳下山崖之後,我就已經返回西古城,逼死蘇落兒的,是萬青和這些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殺的話,隨你動手,我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
“好一個卑鄙無恥之徒!”
“連自己的親兵都可以拋棄,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豬狗之輩。”
人羣中響起一陣騷動,萬嶽的所作所爲,已經超越了他們所能夠忍耐的極限,心裏頭都恨不得將他剝皮拆骨。
“說完了嗎?”龍羽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說完了,也就該上路了。”
“等等,你不能殺我,我乃是西古城之主,你殺了我的話,你就跟冰晶宮費結下了恩仇,冰晶宮是八大勢力之首,勢力之大,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能夠將你挖出來。”既然利誘不成,萬嶽直接搬出了冰晶宮作爲擋箭牌。
龍羽一笑,笑容宛若鄰家少年般溫潤,眼神卻依舊是無比冰冷,開口說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噗嗤!
血洞噴涌,萬嶽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下,雙眼睜開,死前都難以瞑目。
此時,龍羽全身上下都滲出了鮮血,長時間超支靈力,已經讓他處於油盡燈枯的境地,哪怕是一個動作,都會讓他全身刺痛如若針扎。
但他就是這麼站着,冰霜席捲,將整片廣場都裹上了刺眼的銀白之色,衣袍無風自動,獵獵發出聲響,畫面是那樣的蕭瑟與冰冷。
數千人,翹首凝望,不敢動彈,更不敢侵犯。
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上到底還有着如何的潛力,或許你動彈了一下,下一刻,那代表着死亡的氣息,就會降臨到你的頭上。
“你們準備好了嗎?”
龍羽擡起頭,蒼白如雪的臉龐,俊逸而又冰冷。
餘下的精兵和靈尊強者,感覺心臟都不斷地抽搐收縮,身體不斷地發顫,直接跪倒在地,不斷地磕起頭來,哀聲遍野。
“現在我要殺你們,你們感覺到了恐懼,所以會跪地求饒,讓我放過你們,但你們要殺死別人的時候,他們又何嘗不是跪地求饒,但是你們又是否放過了他們?”
靈徒的語氣很平淡,每一個字音,卻是刺入了所有人的心扉,漫天的風霜加劇了幾分,冰晶拍打在臉頰上,已是通紅一片。
“可以,住手吧。”
就在這時候,萬寶閣的大門開啓,蘇夜明緩步走了出來。
當他看到滿地的屍體之時,眼皮不自覺的狂跳,望向龍羽的目光中,竟是多了一分柔和,淡淡說道:“逼死落兒的真兇,已經被你殺死,你又何必讓更多的人慘死,他們雖然是大奸大惡之徒,但也有妻子,也有家人,也有拼死守護的東西,你殺了他們,何嘗不是製造了更多的悲劇?”
“他們不死,只會讓更多的悲劇發生。”龍羽冷眼掃過地上跪着的衆人。
蘇夜明搖了搖頭:“人本善,他們也只是被權利矇蔽了雙眼,只要諄諄誘導,還是能夠迴歸善良,如果落兒還活在世上,她也不願意讓你的雙手沾滿鮮血。”
龍羽身體一顫,眼中的殺意開始退散,他仰望着天空,深深吐了一口氣,彷彿將胸口中的鬱悶都傾瀉而出:“好,我不殺他們,但他們要自廢修爲,從此不能做惡。”
“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一衆強者紛紛磕頭拜謝,手掌紛紛拍出,擊碎了自己的靈海,畢竟比起寶貴的生命,一切都不過是浮雲。
“你們不要謝我,要謝,就謝那位被你們逼死在山崖的女子吧。”龍羽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神黯淡,緩步走向城門。
“慢着。”蘇夜明大步走到龍羽的面前,手掌一伸,將一物放在了葉塵的掌心上。
可以低頭一看,瞳孔驟然一縮,那是一枚普通的銀質項鍊,也是蘇柔瑛唯一的遺物。
“蘇老,你這是···”可以詫異地看着眼前這位滿臉皺紋的老者,眼神有些呆愣。
蘇夜明笑道:“落兒死了,我一個老頭子,年事已高,幾乎可以說是半隻腳踏進了棺材裏頭,這枚項鍊,還是交給你來保管吧。”
說完,蘇夜明轉身離去,望着那佝僂的背影,龍羽心中有了絲尊敬,伸手將項鍊戴在脖子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呼!
寒風在此時褪去,雲霧緩緩散開,一縷陽光從雲層衝灑落,照射在龍陽城內,也帶來了衆人久違的溫暖。
或許幾年後,西古城會迎來新的城主,會有新一批的強者走進這座城池,但西古城的衆人卻不會忘記,在這片土地上,曾經出現過一個叫做葉塵的少年,以一己之力,震驚了整座城池。
紅顏已逝,少年怒髮衝冠。
大步踏出,誓要千人償命。
風霜動,生命隕。
一步殺十人,千百強者仰天長跪。
這等熱血創舉,哪怕是經過了千百年,也會被人們記在心中,難以忘懷。
望着逐漸模糊的龍陽城,龍羽微微凝神,雙眸中,掠過一絲精芒,忽然地轉過頭,望向了身後那座高高的山峯,但很快,他卻是自嘲的笑了一聲,轉身踏步,再次走入了萬妖山脈。
陽光灑落,山峯頂端,似乎隱隱有着兩道身影站立着。
蘇夜明站在山頂,望着那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的少年,長長地嘆了口氣:“此子並非常人,此行離開之後,不出數年,必當會震驚衆國,區區一個御獸宗,恐怕也攔不住他騰飛的腳步。”
在蘇夜明身旁,還站立着一位黑袍人,此人身材削瘦,目光死死地望着可以離開的方向,不願意離開半分。
這是,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黑袍人的衣帽。
霎時間,白絲飄飛,一張美若天仙的面容,展露在空氣之中,那美貌之盛,連冉冉驕陽都感覺到了黯淡。
“落兒,我知道你已經愛上了可以,但你從你吞下血族之血的那一刻,你們兩個人就走在了相反的道路上,強求終究不會有任何結果。”蘇夜明望着一頭白髮的蘇落兒,內心也是感覺到陣陣刺痛。
蘇落兒沒有迴應,她只是這樣靜靜的望着,兩行清淚,已然是奪眶而出,在陽光的折射之下,綻放出絢爛而又悲涼的五彩光芒。
有一種痛苦,不是天人永隔,而是我在你身邊,卻不能與你相見。
人世間最痛苦之事,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