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讓士兵輪流守城,兩個把總兵力一起,一次守一個時辰,來回調換。
陳忠那邊,也跟李元慶有樣學樣,暫時把局面穩定了下來。
後金軍方面眼見如此,也不再貿然,只是有弓箭手遠遠的放冷箭,與明軍保持着對峙之勢。
傍晚,隨着夜幕降臨,後金軍迅速退卻,整個天地,仿似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元慶始終惦記着毛文龍的事情,一下午的守城,也總不能完全集中精力。
毛文龍如此做其實無可厚非,而李元慶,其實也早早準備好了後路,都是半斤八兩,誰又能說誰呢?
不過,毛文龍想要撤走,能有的路線,李元慶在事先挖地道之前,已經完成了幾乎所有推演。
此時,從鎮江城逃命的生路,只有東牆一條。
白天肯定不行,只有到了晚上,藉着夜色,從東牆抵達江邊,渡過鴨綠江,再去龍川。
這一刻,李元慶很想將自己挖的地道的消息,透露給毛文龍,但仔細一思量,李元慶卻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種時候,這種東西,還是留給自己用最爲穩妥。
不過,如果毛文龍就這樣走了,李元慶本身,卻得不到絲毫的好處。
考慮片刻,李元慶已然做出了決定,令商老六統籌防線,剛要趕去毛文龍的官廳,但這時,正好有毛文龍的親兵,過來召集陳忠和李元慶去官廳議事。
李元慶隱隱有了感覺,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趕忙招呼陳忠,快速趕到了官廳。
官廳內,毛文龍只穿着一件布袍,本就蒼老的臉上,溝壑仿似更深了。
身邊,尤景和、王輔、陳忠、張元祉等幾個重要軍官都在,只是,陳~良策和張攀卻不見了蹤影。
毛文龍掃視衆人一眼,長嘆一聲道:“今夜,我準備離開鎮江城,而你們,則還要守在這裏。”
陳忠率先道:“將軍,鎮江城危在旦夕,您還需儘快離開。我陳忠,會與鎮江城共存亡。只求將軍,一定要爲兄弟們報仇啊。”
說着,陳忠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尤景和、王輔、張元祉幾人也都跪在了地上,拼命磕頭。
他們都是毛文龍的親兵出身,即便此刻毛文龍要拋棄他們,他們卻沒有半點埋怨,而是依然願意將毛文龍的大旗舉下去。
李元慶也跪在了地上,“將軍,您活着,纔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卑職等,願與鎮江共存亡。”
毛文龍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是毛某對不起你們。你們的家眷,我會好生安撫。”
衆人又是一陣拼命磕頭,像是尤景和、陳忠這樣的漢子,眼淚也流出來。
毛文龍也是淚眼朦朧,但片刻,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淚,“陳忠,元慶,今日,還需你們二人,助我最後一臂之力。”
李元慶瞬間便明白了毛文龍的意思,趕忙拼命磕頭,“卑職願爲將軍效死。”
陳忠也是連連磕頭。
“很好。”毛文龍不再猶豫,直接擺手道:“咱們去東門。”
…………
入夜,東門城牆上,火光來回閃動。
這是守城明軍爲了防止後金軍夜晚接近城牆,必須要保持城牆區域的光亮。
而後金軍方面也是一樣,爲了避免明軍有人逃出去報信,在每個城門,都有哨騎把守。
忽然,東門城牆中有一小段火把,悄然熄滅了。
這時,一個小筐子,載着一個人影,迅速下放到了城牆下。
人影在光亮中一閃,很快便消失在了漫無邊際的黑暗裏。
城頭上的火把很快又重新點亮,這時,天空中竟然飄起了迷茫的小雨,在火光的映襯下,不遠處的一杆大旗,‘廣寧副將毛’,那麼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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