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佬說的聲淚俱下,簡直是可憐之至,仿似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被他碰到了。
李元慶面上雖故作同情之色,心裏,卻止不住的冷笑。
你不幸,那這些黑人奴隸呢?他們難道天生就比你們這些白毛猴子低一等?
西班牙殖民者的先驅,在最初登上美洲大陸之時,由於缺少淡水和食物,得到了當地土著居民的不少幫助,但之後,他們是怎麼做的呢?
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這可並不是古人隨口說說而已。
不過,白人也有白人的特長,比如探索精神,這是講究儒家‘中庸’之道的大明精英階層所不具備的。
此時,正是大航海時代先行的序幕。
毫不誇張的說,在此時,號稱‘海上馬車伕’的荷蘭人,只不過是到處撒歡的二道販子。
西班牙人,大概只能靠着地利之勢,去新大陸欺負欺負土著人。
葡萄牙人,跟西班牙人差不多,也就只能去新大陸討口飯喫。
法國人還在盯着北非那塊荒漠般的土地。
而英帝國,只不過剛剛摸上門道,正走在艱辛的創業路上。
此時,西方先行者,只不過是剛剛起步,整個世界格局的劃分,只不過是剛剛開始,一切還充滿着未知的迷茫,遠不像後世那般根深蒂固。
換句話說,別人的公司都是剛剛開張,你完全也可以開一個,大家都還有機會。
之前,在遼海的時候,李元慶事務繁雜,沒有機會,也沒有門路,去探尋西方殖民者的發展程度,但此時,眼前的這個白人鬼佬,卻是爲李元慶打開了一扇門……
不過,這些白人鬼佬,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尤其眼前這廝還是個人販子。
想要讓他們俯首帖耳的聽話,不免要多花費一些力氣……
此時,眼見李元慶確實滿臉都是同情之色,但卻遲遲不開口說話,這鬼佬約瑟夫不由也有些急了,心道:‘他這戲演的已經夠充分了,爲何這黃毛猴子反應這麼遲鈍?’
片刻,他忙道:“先生,您知道,一位貴族紳士,淪落到眼前這般境地,是一件多麼悲慘的事情麼?先生,我現在,非常需要您的幫助。”
約瑟夫自幼混跡草莽,學習能力超強,從他只用短短半年時間,便精熟了漢語,便可知曉一二。
他在京師的這些時日,雖然吃了上頓沒下頓,但卻並不妨他觀察京師的事物。
他早就看明白,只要能搞到些銀子,將他的船滿載茶葉、瓷器、絲綢,甚至是大明白白嫩嫩的女子,運回歐洲,他必定能翻本,甚至,大賺一筆。
李元慶看到約瑟夫說話,愣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哦。不好意思。尊貴的約瑟夫先生,想不到,您竟然是一位貴族。我剛纔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走神,非常抱歉。”
約瑟夫見李元慶遲遲不上道,簡直急的抓耳撓腮,忙道:“先生,那,這些奴隸……”
李元慶一笑,“先生,我非常願意幫助您。但您要知道,這裏是大明,有很多事情,必須要遵守大明的法律和風俗習慣。這樣吧。你這些奴隸,我全都要了。不過,我現在還有些事情,不能馬上交易,我可以預付給你一些訂金。如何?”約瑟夫見李元慶要交訂金,不由大喜,忙拍馬屁道:“先生,誠如您所願。上帝會保佑您的。”
約瑟夫不由有些無語,他實在沒有想到,李元慶竟然會這麼小氣,只給他5兩銀子,但有總比沒有好,他已經受夠了每天只吃青菜稀粥的日子了,忙道:“先生,那您可要快一些啊。我不能保證,到時候會不會有別的買家,也看上這批貨物。”
李元慶不由冷笑,這狗雜碎還想要挾自己?忙把手裏的銀子又攥了起來,“約瑟夫先生,我已經支付了訂金,但你居然還要把貨物賣給別人?我對你的信譽,產生了嚴重的懷疑,這筆交易,我看,還是算了吧?”
說完,李元慶轉身就走。
約瑟夫趕忙狗一樣追了上去,“先生,您先別走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一時口誤。您也知道,我非常需要您的訂金。但您知道,這些奴隸,每天喫喝拉撒,可都是要銀子的啊。”
約瑟夫說着,簡直要哭了。
李元慶一笑,“這個嘛。如果條件合適,我會給予你適當補償的。”
說着,李元慶又把手掌打開,把銀子露了出來。
約瑟夫趕忙要過來拿銀子,李元慶卻又把手掌攥了起來,笑道:“約瑟夫先生,先不要着急嘛。我想,我們還是先簽訂一份正統的合約比較好,這樣,這次交易,纔會更有法律效應。”
約瑟夫這時已
經被李元慶弔的半死不活,只能被李元慶牽着鼻子走,趕忙點了點頭。
李元慶一笑,去旁邊找了個書吏,讓他草擬了一份最原始的合同。
這些書吏,都是些落魄文人,在市場上討生活,一份合同,只要幾個銅板,但李元慶卻大度的給了他一錢銀子,當然,這是由約瑟夫的訂金裏來出的。
雙方都在合同上籤了字,按了手印,李元慶這才笑着把合同收起來,把銀子給了約瑟夫。
約瑟夫看着原本5兩銀子,居然少了一錢,簡直欲哭無淚,不過,有總比沒有強,至少,他不用擔心這段時間的生活了。
這時,楊小船和一個龜奴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對李元慶耳語了幾句。
李元慶一笑,對約瑟夫道:“約瑟夫先生,那今天就這樣吧。對了,你住在哪裏?我的隨從會跟你回去。這幾天,我會隨時和你聯繫。”
約瑟夫趕忙道:“我就住在這邊不遠。先生,既然我們的交易已經達成,那我現在便收攤了。你讓你的隨從跟我回去吧。也算是認認路。”
李元慶隨手遞給身邊龜奴一兩碎銀子,低聲吩咐道:“這幾天你都盯着他。晚上回霧雨閣給我彙報消息。事情辦得好,爺我必不吝惜賞賜。”
這龜奴是楊嬌~孃的身邊人,早已經看出李元慶身份非同尋常,趕忙用力點頭,低聲道:“爺,您放心。我對這一塊熟得很,他就是什麼時候去茅房,小的也保證給您打探清楚。”
李元慶一笑,這纔跟楊小船朝前方走去,楊嬌~娘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攤子上,發現了幾個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