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圍各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並沒有人注意到王三娃的舉動。
王三娃稍稍鬆了一口氣,趕忙小心靠在了後面不遠的堡牆上。
穆真這老狗都下去涼快了,他怎的能不偷點懶?那不是傻麼?這時,堡下幾面方向,明軍的陣營中,已經開始有炊煙升起來,隱隱還可以聽到他們歡快的大笑聲。
王三娃心道,也不知這些明狗子今天中午喫什麼?難不成,要喫肉麼?能高興成這樣?
話說,他也已經很久沒喫過肉了。
他主子穆真倒是天天有肉,頓頓有肉,王三娃曾經親眼見過幾次,可惜,他是主子,王三娃就算眼饞的要命,也沒有絲毫辦法。
“這他孃的,這叫什麼事兒?”王三娃心裏忽然狠狠啐了一口。
他忽然想起了穆真的第五房小妾,那個窈窕的身影。
她跟王三娃同齡,本是羊官堡軍戶裏的一枝花,是所有少年郎做夢都想着對象,有幾個家庭好的軍戶子弟,都曾去她家提過親,有一戶,都快要成了,但韃子卻打了過來,鮮花便插到了牛糞上。
那個提親的小夥子,也被穆真親手撕了,餵了狗。
王三娃越想越氣,稚嫩的拳頭都開始攥的咯吱作響。
這狗日的。
這羊官堡明明就是大明的土地,憑什麼,讓穆真這種狗韃子來做主子?耀武揚威,作威作福,他憑什麼?憑什麼呀?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悄悄來到了王三娃身邊,王三娃一愣,“柱子哥,你幹啥去?主子爺可就在下面呢?”
這身影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不幹啥,三娃。我去那邊方便一下。”
王三娃‘哦’了一聲,不再理會他,繼續看向城下明軍方向。
這時,卻又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從王三娃身邊經過,似乎也要到旁邊放水。
王三娃不由有些納悶。
他在城頭上的日子也不短了,這地方,啥地方不能放水?
即便有主子在,離主子遠兩步就是了,還用的着跑這麼遠,要去底下的陰涼地裏放水麼?
這時,那柱子哥又回來了,但他卻並沒有往城牆那邊走,而是在王三娃身邊停了下來。
王三娃看着柱子哥臉上的笑意,心中莫名一緊,忙低聲道:“柱子哥,你們,你們幹啥啊?搞的神神叨叨的?”
柱子哥一笑,“三娃子,你家麥子都被明軍收了,你今年打算怎麼辦?”
王三娃一愣,“怎麼辦?柱子哥,糧食都沒了,還能怎麼辦?爭取多挖點野菜吧。總也得混個飽。”
王三娃雖然年紀小,但遺傳了他老爹的機靈,即便知道這柱子哥話裏有深意,但還是故作不懂。
柱子哥看了王三娃一眼,低聲道:“明軍都到了城下了?難道你還想給韃子做奴才?我們有十幾人,已經商量好了。等下,下去打開城門,迎明軍入城。咱們去明軍那裏,混個前程。”
“啊?”王三娃一驚,柱子哥趕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小聲點。”
王三娃趕忙點了點頭。
柱子哥低聲道:“三娃子,你也是個帶把的漢子。怎麼樣?你敢不敢幹?”
王三娃腦子飛速旋轉,片刻,便已經想明白過來,低聲道:“柱子哥,傻子纔不幹。我看,這些狗韃子,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柱子哥,算我一個。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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