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飄沒。”
這文官冷冷一句,便轉過頭去,看向蔚藍遼闊的大海,仿似跟毛承祿多說一個字,就降低了他的身份。
“你-----”毛承祿簡直氣急了,拳頭都攥的咯吱作響,忍不住就要衝上前去。
張攀趕忙用身體攔住了他,把他擋在身後,但張攀的臉色也不好看,“這位大人,這一下子就少了九千兩,恕卑職無法向各方交代。還請大人給卑職等一個合理的解釋。”
旁邊,另一個胖子文官大步上前道:“解釋什麼?要解釋什麼?是飄沒,你們沒聽到麼?真是一羣愚蠢、粗鄙的武夫。朝廷養你們這羣人,還不如養一羣豬。張兄,何必跟一羣粗鄙武夫一般見識?東西已經到了,讓他們籤個字,咱們走了。”
說着,這胖子文官直接把一張紙清單到了張攀的臉上,“把這個簽了。快點。”
饒是張攀性子好,這時,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強忍着胸腹中的火氣,冷冰冰道:“大人,何爲飄沒?”
這胖子文官更煩,“飄沒就是飄沒。你是豬腦子麼?”
他說完,大步轉過身去,笑着與旁邊的張姓文官說笑起來。
雖然這邊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只看他們的姿態,明顯不是什麼好話。
李元慶的眉頭也緊緊皺起來,這他孃的就是傳說中的飄沒?
李元慶這時忽然也有些理解了,當年孔有德爲何要將登萊殺的血流成河,碰到這幫狗東西,簡直比韃子還要可恨十倍啊。
“老張,你別攔我,就算挨板子,我也要教訓這幫狗兔崽子。”毛承祿實在忍不下去了,就想動手。
張攀趕忙攔住他,“你瘋了?這不是挨板子的事兒。小心小命不保。”
大明文貴武賤,即便張攀和毛承祿是從三品遊擊,但在這兩個登萊八品文官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也幸得這兩人只是八品、知縣這一級,若是七品、五品,知府以上,甚至直接可以在當場拔了幾人的褲子,馬上打板子。
“那你說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喫這個啞巴虧啊。”毛承祿怒氣衝衝的看着張攀。
張攀長吐出一口氣,“咱們惹不起,這事兒,算了吧。趕緊弄完,咱們回去喝酒。正好元慶來了。別弄的不痛快了。”
毛承祿也有些啞了火,的確,他們惹不起啊。
真要在這兒把人打了,那必定要掉腦袋啊。
“哎~~~。”
毛承祿長嘆一聲,“個狗日的。元慶,你等我會兒,趕緊弄完了,咱們去喝酒。”
說着,毛承祿讓親兵拿來筆墨,就準備要在清單上簽字。
“毛大哥,等下,我看下。”李元慶笑着攔住了他,接過了清單,仔細查閱了一遍。
上面,是李元慶和陳忠、張盤三部的賞賜,每部一萬一千兩,總共是三萬三千兩,還有五千兩,是給李元慶個人的賞賜,陳忠和張盤,每人三千兩,還有四千兩,是給東江本部的雜費。
這一來,李元慶就有話語權了。
毛承祿有些羞愧,“元慶,你看這弄的。哎……”
李元慶一笑,“毛大哥,這不關你的事兒。我心裏有數。”
毛承祿感激的看了李元慶一眼。
李元慶微微點了點頭,笑道:“張大哥,毛大哥,這不關你們的事兒。這既是遼南三部的餉銀,那便由我來接收吧。”
李元慶笑着拿着清單,來到了這幾個文官的身前,張盤和毛承祿相識一眼,都是大驚,趕忙衝了過來,生怕李元慶衝動。
毛承祿敢跟這些文官硬頂,那是因爲他是毛文龍的親侄子,他當然不敢對這幾個文官動手,只不過想裝裝樣子,唬住這些文官。
但李元慶可不同啊……
“元慶,你別衝動。”張攀趕忙拉住了李元慶的手,毛承祿忙拉住了李元慶的另一隻手。
李元慶一笑,“兩位哥哥,沒事兒,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見李元慶這般說,張攀和毛承祿這才放了手。
李元慶走到這個矮胖文官身前,笑道:“敢問大人貴姓啊?”
這矮胖文官瞥了李元慶一眼,“本官文登知縣王煥臣。”
“哦,王大人。敢問王大人,這飄沒,是不是就是銀子落在了水裏?”李元慶故作無知的問道。
王煥臣見李元慶身材高大,氣勢不凡,比張攀和毛承祿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威壓氣勢,他愣了一愣,“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李元慶點了點頭,笑道:“那~~,卑職可不可以派人去海里撈一撈,看能不能把這些飄沒的銀子撈起來?”
“你------”
王煥臣一怔,“你是不是喫飽了撐的?好~,你願意撈,那就去海里撈便是。先把清單簽了,我們還要趕回去。”
李元慶一笑,“不是我撈。而是他們去撈。”
李元慶說着,臉上笑意更甚,“來人,送這些登萊的船工們送下海,把我們的銀子撈上來。”
李元慶瞬間
就給這些僕從們定了性。
“是。”
黃國山陰冷一笑,帶着七八個親兵大步上前,一手一個,抓起兩個青衣僕從,直接就丟到了海里。
這些青衣僕從不由慌了神,趕忙圍過來,要與黃國山這些親兵拼命。
可他們怎的是黃國山這些親兵的對手?
片刻功夫,碼頭棧橋上所有的青衣僕從,足有三四十人,全都被丟到了水裏。
他們有人會水性,有人不會水性,忙在水裏大呼“救命”。
旁邊會水的同伴,趕忙去救人。
王煥臣怒視着李元慶,“你,你是誰?你這是要造反麼?”
這張姓文官也對李元慶怒目而視。
張攀和毛承祿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模樣,但他們攔也攔不住了,趕忙上前來,防止兩邊發生更大沖突。
李元慶笑道:“王大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啊。卑職是讓船伕下海打撈飄沒,怎的會造反?”
李元慶說着,大步走到了王煥臣和張姓文官身前,直勾勾盯着他們的眼睛、居高臨下道:“我李元慶剛剛在旅順殺退了老奴的主力,爲大明守土,爲皇上守土。你居然說我要造反?王大人,張大人,你們這是何居心啊?”
“李元慶,你,你是李元慶?”王煥臣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