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元慶對李奇這種手無縛雞之力、只會滿嘴跑火車的文弱書生,並沒有太多興趣,但此時,正值他衝擊總兵寶座的關鍵時期。
在外部,雖有孫承宗這種閣老級大佬發起了這個提議,但落到朝廷中、內閣裏,還是需要閹黨方面發力。
但這其中卻又牽扯到關鍵的一點。
在毛文龍和李元慶這兩者之間,魏公公會如何權衡?閹黨方面,又會如何處置?
李元慶此時雖被標上了閹黨的標籤,但他卻並不想與東林爲敵。
某種程度上而言,不論是閹黨還是東林,李元慶都不願意與他們有太多牽扯。
可惜,水至清則無魚。
要想獲得最大的政治利益,李元慶必須要發揮出他的最大能量。
李奇這廝位置雖然不高,但他的位置很關鍵,尤其是此時的遼地,幾乎聚集了整個大明的重心,加之他的底蘊,着實是李元慶與東林方面,建立聯繫的一個最好的突破口。
李奇很快洗完澡出來,重新換了一件精美的文士長袍,翩翩才子的氣息,讓李元慶一時也有些錯愕。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即便此時李元慶位高權重,手握重兵,但與面前的李奇一比,這就像有點小資本的包工頭,跟正兒八經的富二代之間的差距……
或許是洗澡去了晦氣,李奇的心情相當不錯,忙笑道:“李將軍,功績文冊,下官已經令人報到了兵部。估計,很快,閣老們就會收到了。”
武選清吏司因爲其位置的重要性,基本上是24小時運轉的,即便是深夜,也有人值班,方便接受各地的軍情,及時向朝廷和皇上稟報。
李元慶忙笑道:“這可真是有勞李大人了。李大人,您先在這裏稍稍歇息片刻,卑職換件衣服,咱們馬上就走。”
李奇忙笑着點頭,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李元慶的誠意。
不多時,李元慶換了一身普通的長袍,笑着跟李奇一起走出了帳外。
帳外牛根升和十幾個親兵,也都換好了衣服,加上李奇的七八個隨從,一行人從東直門進城,直奔霧雨閣。
天啓小皇帝天性仁厚。
在天啓這一朝,官員們的生活,其實是相當舒適的。
若不是犯到了槍口上,些許風流韻事,非但不會受到懲罰,反而會成爲同僚們之間吹噓的談資。
到了崇禎年之後,在勤勉的崇禎皇帝的高壓之下,這種態勢,纔有了收斂。
不過,這種事情,也是可大可小。
究竟是什麼樣的後果,是禍是福,完全就要看各人的能力和機緣了。
而到了松山之戰之後,基本上就是放羊般的狀態了。
此時,雖然一行人沒有馬車,但李元慶的親兵們各個高大威猛,李奇這邊的僕從也是人模狗樣。
走在街上,尋常的行人紛紛讓道,都知道這兩幫人,必定是非富即貴。
京師很大,沒有馬車、轎子,單只是走路,對李奇而言,着實是一種折磨。
好在李元慶一直笑着陪他說話,他這才勉強撐了下來。
來到霧雨閣,早有龜奴在外面守候,將一行人迎了進去。
讓龜奴幫兩邊的隨從們安排了房間喫飯,李元慶和李奇來到了霧雨閣內樓的一間‘天字號’雅間。
兩人在雅間內分賓主坐定,便有俏麗的丫鬟爲兩人奉上了茶水、酒水。
但令李奇咋舌的是,端着酒壺的一個小丫頭,居然黑的跟碳一般,明顯不是華夏人。
“這,這是?”
李奇忙看向了李元慶。
李元慶不由一笑,楊嬌娘確實有經營之道。
在京師,雖然有很多豪門,都會僱傭一些南洋過來的黑奴看門,但對黑奴中的女眷,很多人卻都沒有見過。
此時,將這十幾歲的黑人小丫頭用來端茶倒酒,倒便別有一番風味,不經意間,便拉開了與其他家的檔次。
“這小黑丫頭,可能是南洋來的吧。卑職曾經聽路過海商說過一次。”李元慶笑道。
李奇忙一笑,“李將軍真是見多識廣矣。”
兩人笑着客套幾句,很快,有幾個俏麗的舞女開始在一旁的小舞臺上翩翩起舞,樂師門都隱藏在旁邊的簾子背後。
月娘親自帶着幾個侍女端上了酒菜,笑道:“兩位爺,請慢用。”
說着,恭敬在一旁侍立。
李奇雖沒有來過霧雨閣,但一看月娘這架勢,就明瞭了,這女人,在霧雨閣位置絕對不低啊。
但她竟然親自在這裏伺候,這……
不知道這李元慶究竟花了多少銀子。
這人情,可是大了啊。
想着,李奇忙道:“李,李將軍,這,這怎的能勞您如此破費啊!”<b
r />
李元慶一笑,親自給李奇倒了一杯酒,“李大人,咱們可是本家啊。有句話怎的說着來着?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嘛。來,李大人,卑職敬您一杯。”
幾杯美酒下肚,月娘趕忙親自過來服侍。
她本就八面玲瓏,刻意迎奉,很快,三人之間的氣氛,便越來越融洽,越來越熱烈。
李奇這廝酒量並不太好,已經有了幾分酒意,笑着對李元慶道:“李將軍,今日,今日之事,確實是下官的錯。不過,李將軍你放心,下次,只要是遼南長生島的戰報、功賞,武選清吏司這邊,絕對一路放行。”
李元慶忙笑道:“李大人,這,這怎的好意思呢?”
李奇忙大笑:“李將軍,您是人中龍鳳。下官能與您相交,也是緣分啊。李將軍或許不知,最近這些時日,下官可是沾了您不少光啊。尤其是何和禮之事,下官還沒有跟您道謝呢。”
李元慶也明瞭過來,忙笑道:“來,李大人,卑職再敬您一杯。”
這時,月娘卻拍了拍手,把這些舞姬打發了,笑着對李元慶兩人道:“兩位爺,婉兒姑娘已經收拾妥當,馬上就要過來。”
“啊?”
李奇不由大驚。
身爲東林的新貴翹楚,他可是十分清晰婉兒姑娘在士林中的地位的。
莫說他只是小小的五品郎中,就算是東林的大員,王公貴族,也不一定能有見到婉兒姑娘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