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局已經至此,毛文龍也意識到,單單隻憑藉東江本部的實力,顯然很難從正面擊潰韃子主力。
甚至,稍不留神,很可能就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他沉吟片刻,重重點了點頭,“元慶,拜託你了。”
李元慶忙恭敬一拱手,“大帥安心,卑職必將盡力而爲!”
說完,李元慶拔馬上前,身前的士兵們紛紛讓開了道路,李元慶一行人順利通過。
很快,伴隨着親兵們的呼喝,中軍孔有德部、順子部,加之李元慶的親兵衛隊,跟隨李元慶的帥旗,快速奔向了前方。
看着李元慶的戰馬遠去,毛文龍緩緩吐出了一口長氣,喃喃道:“元慶,一切拜託你了啊。”
此時,前方戰車防線附近,隨着後金軍後續主力援軍的不斷抵達,明軍這邊,明顯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西側,張攀已經渾身浴血,大聲呼吼着,親自參與到了戰陣之中。
與陳繼盛地處東側、地勢凹凸不同,西側地勢開闊平整,正是後金軍主攻的方向。
張攀的兩千多輜兵,雖沒有換裝,但因爲跟隨長生營操練了近兩月,他們在各方面的意識、配合,明顯要普通的東江本部士兵強上不少。
只可惜,他們雖是勇武,個個悍不畏死,但因爲裝備的劣勢,加之操練的強度還遠遠不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傷亡一片,眼看就要被韃子的人潮淹沒了。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了‘砰砰砰’一片連綿清脆的鳥銃鳴響。
這聲音,與本部的鳥銃聲明顯不同,清脆異常,乾淨利落,瞬時,前方就有幾十個韃子,紛紛倒地,血流如注。
張攀本已經幾近絕望,就準備要跟韃子換命了,卻想不到在這時,局勢居然突然發生了改變,忙猛的回過了頭,正看到李元慶騎着戰馬,正帶領着兩千餘兵力,急急朝這邊奔過來。
“元慶?元慶!”張攀忍不住大喜,用力對李元慶揮了揮手。
他身邊的旗手也是會意,用力搖了搖張攀的將旗。
李元慶早就看到了張攀這邊喫不住勁兒了,忙大聲呼喝身邊,“孔有德頂上去!順子,火力支援!”
“是!”兩人早就會意,孔有德趕忙帶着他的千餘長槍兵、刀盾手快速頂上去,順子的鳥銃兵則是火力全開。
一時間,‘砰砰砰’鳥銃聲連綿成片,直壓的對面的韃子擡不起頭來,張攀部頓時壓力大減。
“元慶。你怎麼到這邊來了?”
在幾個親兵的掩護下,張攀急急奔到了李元慶身邊。
他渾身是血,頭盔也被砍翻了一半,雖顯的很狼狽,但英氣卻是十足。
李元慶一笑,“看你們在前方殺敵,我也忍不住了啊。長生營的兒郎們聽令,頂上去,把他們逼回去,掩護兄弟部隊撤回來。”
李元慶大聲發號着士兵。
在中軍看了這麼久,孔有德和他的兒郎們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聽到李元慶的命令,孔有德大笑着呼喊道:“弟兄們,狗韃子竟然膽敢在咱們面前囂張,幹他個狗日的啊!”
“弟兄們,乾死狗韃子啊!”
與東江本部不同,長生營的兒郎們在面對後金軍主力的時候,已經建立了足夠的心理優勢,紛紛高呼着,快步朝着前方衝過來。
伴隨着最熟悉的口號響起來,前方的韃子戰陣頓時大驚。
有漢軍旗士兵忍不住高呼道:“不好!是長生營!是長生營啊!”
“這些卑賤的明狗子!真是不知死活啊!勇士們,跟我殺明狗子啊!”
一個正紅旗的白甲顯然沒有見識過長生營的威勢,大吼一聲,帶着七八個奴才,便風一樣衝着長生營的長槍陣上衝過來。
“明狗子,去死吧!”他高高揮舞着手中的大錘,找準前方一個明軍的士兵的八棱鐵盔,便狠狠的砸了下去。
在尋常與明軍的對陣中,這一招,他早已經玩的很溜,這一錘子掄過去,最起碼也得收走兩三個明軍的小命兒,只要打開了缺口,明軍這看似尖銳的長槍陣,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可惜,他面對的並不是普通明軍,而是長生營的兒郎們。
在老兵的帶領下,這些新加入戰兵的輔兵們也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憑藉着身體的本能,做出他們平日裏訓練了千次、萬次的技戰術動作。
噗。
噗噗。
眨眼間,四五杆長槍,已經將這白甲刺了個對穿,傷口的鮮血如同噴泉,止不住的往外飛濺。
這白甲甚至還沒反應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想掄起他的大錘,卻忽然發現,不知怎的,他的手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簡直比女人還要軟弱。
下一刻,一個老兵忽然狠狠一拳,直砸到他的臉上,“狗韃子!還敢看你爹!死~~!”
說着,這老兵一腳蹬住他的身子,狠狠抽出了插在他身體的長槍。
瞬間,就仿似灑水車一般,這白甲身體內的血液,簡直如同霧狀噴灑,濺了周圍的兒郎們一臉。
這些兒郎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有樣學樣,拔出了他們的長槍。
這白甲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鮮血瞬間將黑白的地面浸的透
紅,死不瞑目。
而他身邊的幾個奴才,除了有兩個反應快,快步退到了一側,其餘六七人,盡數被兒郎們穿成了肉串。
“將軍萬勝!長生營萬勝!”
“萬勝!萬勝!”
如雷般的口號聲,瞬間在明軍響起來。
其他的本部士兵們也迅速被感染,‘萬勝萬勝’的呼喊,簡直如同雷鳴。
後金軍戰陣不由大驚,面對着無往不利的長生營,他們一時愣在了當場,不敢再往前半步。
孔有德哪會浪費這等機會?大聲呼喝着兒郎們上前,迅速搶佔有利地形,掩護着張攀部的殘兵們撤退。
“元慶,這,這真是……”
張攀不由大喜,雖早就料到了長生營的犀利,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讓他一時難以接受,己方拼死拼活,卻還不是韃子的對手,但長生營的兒郎們趕過來,只不過是一個小衝鋒,就已經將韃子嚇破了膽子。
這,這該是何等的威勢?
李元慶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這就是他的兒郎們,是他一手打造起來的隊伍,是他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最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