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賊 >第910章 功利和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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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

    片刻,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有些哀憐般道:“李帥,朕現在……難啊。今冬,山西、陝西、河南,風燥凜冽,卻是片雪未下,明年,旱情怕是已經不可避免。西南,奢家叛亂仍在延綿,數位巡撫死難殉國。遼東,韃虜猖獗爲患,軍餉入不敷出……”

    “……李帥,朕雖宵衣旰食,卻仍是感覺力不從心啊。簡直是說不出的糾結疲憊,唯恐有負皇兄所託……”

    朱由檢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後、碰到了長輩的孩子,一一對李元慶敘述着這段時間的紛雜糾葛,時而怒髮衝冠,時而卻又要忍不住悲涼落淚,非常之動情。

    李元慶此時,則是成爲了一個最好的傾聽者,靜靜的聽着朱由檢的敘述,或者說……發泄。

    只不過,朱由檢雖然在李元慶面前表現的很好,或者說,隱藏的功底十分到位,有着遠不相稱與他年齡的老到和成熟。

    但~,李元慶還是可以通過些許細節,以及他偶爾表現出來的一絲桀驁,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他的輕佻……

    後世一直有句話說:“性格決定命運”。

    此時,朱由檢在李元慶面前,雖然表現的十分恭謹,可以說,給足了李元慶面子,但李元慶卻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他表面的恭謹之下,隱藏着一顆躍躍欲試、躁動不安的心。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年輕人,輕佻些,桀驁些,甚至~,放~蕩些,都無所謂,都是人之常情。

    畢竟,誰也是從年少輕狂走過來。

    只可惜……朱由檢的位置……尤其是此時的形勢,卻是註定了,他怕是不能犯哪怕任何一個錯誤啊……

    “李帥,朕今天有些失態了。還請李帥您,千萬莫要怪罪啊。”

    這時,朱由檢用力抹了一把眼淚,深深嘆息一聲,坐到一旁的龍椅上,拿起一塊手絹,整理自己的儀態。

    李元慶知道,到了他必須表態的時候了,忙恭敬跪倒在地上,“皇上洪福齊天,些許繁瑣小事,必定會逢凶化吉,順利渡過。臣李元慶,願爲吾皇效犬馬之勞!”

    朱由檢等的就是李元慶這句話,登時不由大喜:“李帥,有您這句話,朕可就安心了啊。”

    忙快步起身,親手將李元慶扶起來。

    …………

    李元慶離開皇宮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中,新皇朱由檢,足足與李元慶聊個近三個多時辰,並邀請李元慶一起,共進了晚餐。

    只不過,朱由檢雖然對李元慶給足了禮遇,簡直是給足了李元慶面子,一直以晚輩來自居,但李元慶的心裏,卻沒有任何的爽快之感,反而,脊背卻有些發涼……

    在天啓小皇帝時代。

    李元慶雖然位卑職低,需處處討好,四處逢源,如履薄冰,但事實上,天啓小皇帝性情非常忠厚,直白點說,就是天啓小皇帝沒有什麼壞心。

    跟他聊天,人可以輕鬆很多,不會想着,他是皇帝,如果某一個細節說錯,他會直接取人性命。

    但此時的朱由檢,卻是讓李元慶有一種鍼芒在身的感覺,簡直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李元慶當然明白朱由檢的意思。

    此時,朱由檢雖已經大致掌握了京師的大局,但對整個天下而言,他還需要百官、還需要老百姓,對他的一個接受度。

    尤其是魏忠賢一黨餘案,此時還沒有完全定性,整個朝中,還是存在着很多未知變數的波折。

    朱由檢非常需要,李元慶的聲明和威望,在此時,幫他抵定大局。

    可惜啊。

    他的態度,他的急切,卻是暴露了他的功利。

    也讓李元慶深深明瞭,朱由檢雖然還願意保持與他李元慶之間的聯絡,就像是當年的感情一般,但實際上,他還是更在乎他屁股底下的那把寶座,或者說的漂亮一點,國朝的江山社稷。

    只不過,李元慶卻絕非是自幼便接受了洗腦教育的夫子文人,他又怎的可能被朱由檢這還略有些拙劣的手段,矇混過他的眼睛?

    天空中飄灑着細細碎碎的雪沫,映襯着路兩邊高大的碧瓦紅牆,仿似,人就像是籠中之鳥,除了能感受到凜冽的風勢,剩下的,便只有無窮無盡的壓抑。

    走出宮門外,楊磊一衆親兵們已經等候多時了,忙快步迎上來,“將軍。”

    李元慶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

    楊磊頓時會意,快步過去,拉開了馬車門簾,恭敬的服侍着李元慶上了車。

    隨着馬車緩緩啓動,李元慶拉開了馬車的窗簾,靜靜的欣賞着迷茫雪霧中,京師的夜色。

    某一瞬間,李元慶忽然發現,就算他已經很努力了,怕……怕還是改變不了某些特定人物的命運啊。

    …………

    回到霧雨閣,楊嬌~娘已經在這邊等候多時了。

    看到李元慶回來,她忙快步起身來,小心幫李元慶接下了披風,拍打着李元慶身上的碎雪,小心道:“元慶,怎麼樣?事情還順利吧?”

    李元慶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掏出雪茄盒,點燃了一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淡淡笑道:“皇上對我很恭謹,讓我意想不到的恭謹。”

    “呃?”

    楊嬌~娘不由一愣。

    她當然聽出了李元慶話語裏的不愉,更能感受到李元慶言語間的嘲弄,小心道:“元慶,是不是,是不是新皇已經對你有了猜忌之心?”

    李元慶緩緩吐出了一口濃霧,搖頭失笑:“猜忌,那肯定是

    有。但應該還不嚴重。他現在,很需要我幫他坐穩寶座。短時間內,咱們應該還沒有危險。只是可惜,霧雨閣在京師……”

    李元慶雖然沒有說完,但楊嬌~娘又怎能不明白李元慶的意思?

    忙道:“元慶,你是說,霧雨閣這邊,咱們不能再在京師運營下去了?”

    李元慶有些不可置否的一笑:“嬌娘,在京師這片地兒,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啊。”

    “那,咱們辛辛苦苦……”

    片刻,楊嬌~娘也反應過來,忙又道:“元慶,即是如此,咱們放棄在京師的業務便是。又不是離開了京師,咱們就不能做生意?大不了,霧雨閣這牌子,關掉便是。”

    李元慶笑着將楊嬌~娘攬在懷裏,“嬌~娘,都多大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性子?皇帝讓咱們開,咱們能不開麼?此事,咱們有點被動不假,卻遠沒有壞到無法收拾的程度。”

    楊嬌~娘忙道:“元慶,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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