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這一嗓子中氣很足。
聲音雖不如陳忠的嗓門更大,但其中的自信、霸氣,尤其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強勢和強橫,顯然比陳忠要更甚許多。
裏面,薩哈廉原本像是烏鴉一般呱燥的破鑼嗓子登時不由一怔,一下子啞了火,沉寂下來。
薩哈廉可不傻啊。
他此時雖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剛纔對噴了這麼一大會兒,他對陳忠、孔有德、郇猛幾個明軍主將的聲音,早已經非常熟悉,而此時李元慶的聲音明顯與他們不同。
關鍵是這聲音裏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而又很難用語言形容的感覺。
但薩哈廉對這種感覺卻又似曾相識,甚至是非常的熟悉……
因爲~,在極少的時候,皇太極暴怒的時候,他也會這種感覺……
“李,李元慶?你是李元慶?”
遲疑片刻,薩哈廉終於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對院外大呼。
李元慶冷冷一笑:“薩哈廉,你這狗奴才,誰給你的這麼大膽子?還不快給老子滾出來!好說好道的,老子興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若是再敢墨跡,老子必定將你去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你~~!”
薩哈廉登時不由大怒:“李元慶,你~,你竟敢羞辱你貝勒爺!你貝勒爺跟你沒完!你他孃的神氣什麼?有種你衝進來啊!哈哈哈……”
薩哈廉雖故作放聲大笑,但明顯~,他的氣勢,已經比剛纔低下去了不少。
陳忠忍不住對李元慶豎起了大拇指,到了這時,他明顯也發現~,他與李元慶之間的差距了。
孔有德也是滿眼崇拜的看向了李元慶。
他雖是宿將,又號稱遼南第一戰將,殺伐決斷,殺人如麻,幾乎從不猶豫手軟,與常人相比,也算得上是威勢十足了。
但~,跟李元慶這種霸道強勢的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一般的王者之氣相比~,那還是差的太遠了。
一旁,郇猛心中也是連連讚歎不止。
‘有李帥在,今天這事兒,平下來已經不遠了啊。’
周圍將士們也登時都有了主心骨,仿若衆星捧月一般,不自禁的便對着李元慶行注目禮,將李元慶拱衛在正中。
李元慶對陳忠使了個眼色,卻並未有半分懈怠,眼神甚至愈發冷酷。
原本,李元慶的規劃是~,拿下了平谷城,活捉了薩哈廉,將薩哈廉這廝,當做一顆棋子的,卻不料,這棋子腦袋後面居然長反骨,這又怎的還能容他?
“薩哈廉,老子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若你乖乖出來給老子磕頭認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子饒你一條狗命!若你這狗奴才還不知悔改,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說着,李元慶直接擺手對身邊孔有德、郇猛諸將道:“炸藥包推過去,大門、院牆全部炸塌!全軍待命,一盞茶之後,即刻攻進去!”
“是!”
李元慶發了話,誰又敢怠慢?
弟兄們剛纔被薩哈廉這狗雜碎鬧騰了這麼一出,本來就有些憋屈,此時,有了李元慶決斷做主,他們又怎還用受薩哈廉這惡氣?
很快,幾十個炸藥包,已經給兒郎們堆到了院牆底下,引出了引線。
院牆裏、院牆外不過隔着四五十米,此時又沒有什麼風,薩哈廉早就聽到了外面聲音有些不對。
但礙着面子,他還一直強撐着,此時聽到身後這奴才說‘李元慶要動真格的了’,一瞬間,薩哈廉後心上的冷汗都滲出來。
他可以用這些年輕的漢人女眷們來要挾陳忠,那是因爲陳忠是‘將’,這種事情他不敢輕易做主。
畢竟,這麼多嬌滴滴的女人,平白被燒成了焦炭,誰也會心疼不已啊。
但李元慶卻是真正的遼南王啊!
這些年,李元慶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薩哈廉就算是用屁股,那也能倒背如流啊。
跟李元慶這種霸王般的梟雄耍小心眼兒,他又怎可能討的了好……
到明日,李元慶怕是隨便支個理由,便能將這兩萬多女眷輕描淡寫的抹過去啊……
不過,不到最後時刻,薩哈廉還是不想放棄,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大呼道:“李元慶,你,你這狗雜碎!你真要冒這天下之大不韙,行這罪惡滔天之事嘛?這些漢人女人如果死了,那可全都是因爲你而死-----!”
李元慶身邊,陳忠也有些急了眼,忙急急道:“元慶,咱們已經控制了大勢,何須,何須這般着急啊。若是把薩哈廉這瘋狗逼急了,那……”
李元慶笑了笑,掏出雪茄盒,磕出一顆雪茄,遞給陳忠,自己又慢斯條理的點燃了一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笑道:“大哥,你~,你要知道!這世道,有些犧牲,不可避免那。”
“呃……”
陳忠登時啞口無言。
他很想要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喉嚨裏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旁,孔有德也是一股寒意、直接從後腦勺涼到了後腳心底兒,大帥這……
但片刻~,孔有德卻也回過神來,若是大帥此時不做出這種殺伐決斷,之後,怕還不知道薩哈廉這狗日的,
究竟要耍出什麼狗手段來。
與其讓薩哈廉抓着主動,將自己的弟兄們至於險境,又何如~,快刀斬亂麻,直接將事情了結?
這府內前院,撐死了也就能盛個五六千、六七千人,即便她們犧牲掉,卻是還可以保全剩下的萬多人啊。
總好過所有女眷,都陪着薩哈廉這狗雜碎一起殉葬。
想着,孔有德心態表情不由都驟然輕鬆了不少,‘大帥說的不錯。有些犧牲,總是無法避免那。厚待她們的家人便好了。’
郇猛、順子、楊磊、金回子諸將,包括身邊的所有將士們,臉色也都是有些各異。
但~,只要有李元慶在,所有人的心裏,卻都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主心骨。
李元慶自是注意到了身邊諸人的表情變化。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掏出懷錶,看了一下時間,冷厲道:“薩哈廉,你還有半盞茶!”
在此時這個時代,因爲華夏傳統的傳承,像是一炷香、一盞茶、一個回合之類,是沒有精確的時間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