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祖大壽陰沉的坐在他的虎皮寶座上,祖大樂、祖大弼分別居於齊下。
這老哥仨兒已經在這裏發呆沉默了十幾分鍾,帳內的空氣仿似都被凝滯住了,簡直要把人給憋死。
半晌,祖大樂終於沉不住氣了,低聲道:“大哥,咱們不能再這般拖下去了。李元慶這狗雜碎都過了,他袁蠻子,還有個球的勝算?咱們必須得先爲咱們自己打算了啊!”
一旁,祖大弼也很想說些什麼,但動了動嘴皮子,嗓子眼兒都來回涌動,卻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到了肚子裏。
他畢竟是庶非嫡啊。
這種場合,這般關鍵,他又怎能輕易表態?
卻是本能的用眼神,眼巴巴的看向了當家做主的祖大壽。
祖大壽的臉上陰沉的簡直要滴出水來,左眼皮在無意識的一抽一抽,但他卻仿似老僧入定,並沒有接話。
祖大樂當然也看到了祖大弼這般的急切,知道,祖大弼這邊也有些扛不住了。
連祖大弼都是這般,又可想而知下面的小輩們呢?
片刻,祖大樂咬牙道:“大哥,咱們不能再猶豫了啊!否則,一旦李元慶過來,咱們便是想反水,那都不可能了啊。大哥,我聽說,閣老……已經到了京師城內……”
“啪!”
祖大壽忽然猛的用力一拍桌子,登時將祖大樂和祖大弼都嚇了一大跳。
“哼!聽風便是雨!你們都多大的人了?這點事情,還沉不住氣?”
“呃?是,是。”
祖大樂和祖大弼怎敢反抗家主的權威?趕忙恭敬低頭稱是,跪倒在地上。
片刻,祖大壽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有些說不出疲憊的捋着他下頜的鬍鬚,低聲道:“老二,你等下便進城,去拜訪督臣。瘋子,你今日,定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咱們絕不能再這般被動了!”
“大哥,您放心!小弟今天就跟韃子槓上了!”
…………
今日的天空雖與往日並沒有什麼差別,反倒是稍稍陰鬱些,太陽並不怎麼好,風也有些調戲人。
但~~,就像是散亂在地面上的一顆顆珠子,被一根無聲無色的細線,精巧而又不漏痕跡的串起來,整個京師、城外所有明軍戰陣,就像是發生了某種不可察覺的化學反應,在不動聲色間,卻已經洶涌澎拜起來。
後金軍主力戰陣。
皇太極雖是一直想壓制平谷方向的消息,但紙裏究竟是包不住火,這消息很快便捕風捉影的傳到了各部陣中。
哪怕是皇太極面對這般形勢,也不能再強自壓制,只能是順勢引導,同時號令各軍,將防線撤後,先穩一穩陣腳。
但這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瞬時便引發了連鎖反應。
李元慶已經到了平谷,距離京師不過只一步之遙了。
明軍諸部,諸將諸人,誰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好好露露臉,借一借李元慶的仙風兒?
關寧主力是什麼樣,這已經五六天了,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誰都不是傻子啊。
就算牛皮吹的再響,哪怕是能吹破天呢,但~~,一到了關鍵時候,卻是忽然認慫了,簡直兵敗如山倒……
大家都是拖家帶口,老婆孩子小妾僕從弟兄,誰又會再跟着這種人身後陪葬?
還不到辰時,除了關寧主力的步伐依然還是那麼遲緩,京師周邊的整個明軍戰陣,登時有些說不出的活躍起來。
尤其是後金軍各部下意識的退讓,更讓這些明軍簡直就像是打了雞血,仿似~,這些時日,被幹的步步後退、簡直有些找不到北的,並不是他們,而是眼前這些狗韃子!
他們紛紛揚揚、躍躍欲試,開始主動挑釁着韃子、找着韃子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