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接過密報,仔細查閱起來。
周圍,陪同視察的許黑子、孔有德、黃國山、順子、牛根升諸將,小心肝都有些提起來。
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此時,後金軍與遼西方面的聯絡,雖是極爲隱晦,藏的很深,但整個遼地的節點都已經被長生營控制在手中,周邊都是高級將領,對這其中環節,大家自是都不陌生。
尤其是此時這般戰場局勢幾乎被固化僵持的狀態下,大家幾乎不用想,便可猜的到,後金軍必是想禍水東引,在大明內部做文章。
不過,在李元慶的一雙鷹眼深處,卻是並沒有太多波動,簡直古波不驚。
片刻,他將密報收進兜裏,慢斯條理的看向了遠處的無垠曠野,笑着對一旁的許黑子道:“黑子,南城煤炭柴火倉儲,還需多久纔可完工?你有沒有什麼新的好想法?”
許黑子忙恭敬道:“大帥,依照卑職的思量,煤炭還是以窖藏爲主,卑職已經令人提前規劃好十幾個大庫窖,皆以木架夯土蓋頂。再晾曬三五日,便可使用。至於柴火方面,還是以各部駐地分割貯存爲主吧,也儘量節省空間和資源。”
此時雖還是盛夏,但遼地的冬天來的極快。
怕九月中,天氣就會驟然陰冷下來。
海州周邊水系充沛,森林也算是茂密,但這裏屬於平坦腹地,之前人爲活動的痕跡太多了,平坦地帶原始森林被破壞的已經有些嚴重。
此時李元慶所在的海州新城,想要到周邊砍伐木材,只能到七八里、十幾裏之外,再加之晾曬之類的輔助工作,實際上,留給兒郎們準備物資的時間並不是太充裕了。
否則,一旦天氣冷下來,原本同樣的人力物力,一天可以拉五百車木頭,天冷卻只能拉一百車。
防患於未然,有備纔可無患。
對於煤炭柴火這種必須物資的生命線,李元慶自是會牢牢把控。
此時,不過纔是七月中旬初,長生島下一批次的船隊到來,要等到七月末、或是八月初,許黑子這邊還有十幾天的加速建設時間。
“黑子,這些事情,你必須要多多上心操心,半點也不可馬虎怠慢啊。”
李元慶語重心長的看了許黑子一眼。
“是。”
許黑子趕忙恭敬的垂下了頭。
李元慶笑了笑,掃視身邊諸將,“小孔,國山,順子,你們幾個,對目前戰事的破局,可有什麼好想法?”
諸將自是明白李元慶的意思。
明軍此時雖是戰局了心理上的優勢,但之前楊家坳子此戰,着實是有些掉分,大傢伙都在憋着一口氣,把楊家坳子這場子找回來。
有着科爾沁草原和耀州城的大勝,孔有德隱隱已經成爲長生營新生代將星的代表人物,看到李元慶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沉吟片刻,孔有德恭敬道:“大帥,此時韃子的防線相當穩固,穩而不亂,咱們若想硬來,怕是會適得其反。卑職的思量,咱們~~,或許可以轉變思路。”
“轉變思路?”
李元慶饒有興致的看了孔有德一眼,以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周圍一衆將領們也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孔有德有什麼好辦法。
“嗯?”
李元慶的眉頭微皺。
周邊諸將也都是一陣低聲議論紛紛。
順子這時也回過神來,忙道:“大帥,小孔這思路倒真不錯。倘若此時東線東江可發力,逼近老寨,勢必要擾亂後金的軍心。論耐性,這些狗韃子可是沒法跟咱們比。咱們就算在這裏耗上個兩三年,照樣不愁喫喝,但這些韃子都是家裏的頂樑柱,在這邊耗着,他們可耗不起啊。至於西線,我和小孔之前倒是已經熟悉情況,不過,皇太極也絕非是凡人,想必也會留手防備。倒是要好好仔細思量。”
許黑子也點頭道:“大帥,兵法有云,圍魏救趙。既然此時在海州打不開局面,咱們轉移目標,倒並非是壞事。”
黃國山卻是皺眉道:“在東線開戰倒是不錯。只是,有着楊家坳子此役的經驗,咱們也不好太過進逼東江啊。”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人不能在一顆老樹上吊死。樹挪死,人挪活嘛。這個思量不錯。你們可以好好商議一下,和參謀部整合一下,拿出幾個可行的方案來。”
“是。”
周圍衆將紛紛躬身一片。
李元慶笑了笑:“午後日頭這麼大,大家也都辛勞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黑子,你每日早晚,親自向我彙報工程進展。”
“是。”
…………
李元慶下了牆頭,原本一直保持着的風度,卻驟然有些陰鬱。
皇太極這龜兒子,果然走上了軌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
一個巴掌也拍不響。
如果祖家意志堅定,想必也不可能被後金這蠻族蠱惑
。
此時,準確的消息雖還沒有傳回來,但李元慶卻明瞭,八成啊,祖家必定要下水。
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壓身嘛。
李元慶正要去尋陳忠商議此事,耳邊卻忽然響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奴婢見過李帥。”
李元慶一愣,片刻,臉上的陰鬱卻已經散去,換上了春天般的笑意,“大妃,您怎的在這裏?這太陽這麼大,小心曬黑了。”
布木布泰俏臉一紅,片刻,忙笑道:“奴婢觀李帥辛勞,便斗膽,晚上想親手爲李帥做些飯食喫。不知李帥可有餘暇。”
李元慶一笑:“有勞大妃美意。不過元慶現在的時間也說不好。若是晚了些,還請大妃多多擔待。”
布木布泰不由大喜,忙笑道:“多謝李帥。那奴婢現在便回去準備。”
看着布木布泰說不出的嬌羞的離去,李元慶的嘴角邊,不由微微翹起來,但片刻,卻又恢復了冷厲。
…………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