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賊 >第1340章 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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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州新城臨河而建。

    最前端的外牆,距離河道不過十幾步之遙。

    如果按照陳忠所言,炸牆填河,在理論上,倒並非不可行,只不過,李元慶卻很明瞭,後世在這方面的技術,都未必太過成熟,更不要提,是在此時了。

    尤其是此時又正值深夜,能見度極低,時間也非常緊張。

    正如開啓‘家天下’模式的大禹,他老人家在治水中的最大心得,“堵不如疏。”

    如果事情沒有完全把握,盲目去做,那還真不一定是利是弊。

    退一萬步說,有着厚實的城牆阻隔,後金軍決堤後洪水過來,還能充當一時的舒緩,延緩一下水勢。

    倘若牆沒了,那纔是根本沒有防備的滅頂之災。

    此時,在地利上,南岸是要稍稍高於北岸幾公分的。

    放在尋常,幾公分的差異的確無關痛癢,但此時,爲了不讓明軍發現,後金軍並未在北岸築起堤牆,只是在河岸幾裏之外,挖掘了壕溝修建了土牆。

    這就意味着,洪水會侵襲明軍所在的南岸,但同樣,卻也絕不會放過北岸。

    李元慶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儘可以利用這微薄的地利差,根據現有資源,將禍水更多的引向北岸。

    不過,在說話上,卻是要足夠講究技巧了。

    “呵呵。大哥,此事倒並非是不可行。不過,穩妥起見,咱們還是再穩一穩,聽聽黑子這專業人士,有什麼好辦法。”

    李元慶笑着遞給陳忠一顆雪茄,又分給旁邊的張攀、陳~良策諸人,自己也點燃一顆。

    陳忠當然明白李元慶的意思,這種時候,他若急了,必定讓李元慶爲難,又平添壓力。

    忙笑道:“黑子這廝雖然人黑點,但腦子活泛,倒是我毛躁了。黑子,你別急。這事兒弄好了,首功是你的,我老陳再請你十天。”

    許黑子本來還有些緊張焦慮,但聽到陳忠這話,他忙本能笑道:“陳帥,那小弟可就要卻之不恭了啊。”

    陳忠雖是李元慶之下,萬萬人之上,但他的架子並不大,尤其是對弟兄們。

    雖然很多時候,陳忠上來脾氣,便是連順子也敢踹,但大家這麼多年了,都很瞭解陳忠的脾氣,更知道陳忠的話,那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許黑子與陳忠已經結識十年,兩人的私交很不錯,自然明白彼此的心意。

    周圍衆人也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登時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裏面城門棚子裏的陰暗裏,看着李元慶三言兩語之間,便將原本緊張又讓人驚懼的氣氛緩和下來,布木布泰的俏臉兒上也是有些喫味。

    此事看似是陳忠在說話,但整個氛圍,整個走勢,卻始終牢牢的抓在了李元慶的手裏。

    與皇太極的王氣高高在上不同,李元慶這種方式,更加柔和,也更加婉約,雖然看似缺少了幾分霸氣,但這話讓人聽在耳朵裏,卻是比皇太極這種王氣要順耳不少。

    孰上孰下,此時布木布泰不好說,但明顯,李元慶這種柔和中又帶着堅硬的方式,明顯比皇太極的王氣,更容易讓人接受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許黑子渾身被雨溼透了也渾然不在意。

    他心中已經想好了幾個方案,但此時人這麼多,他一時也不敢開口,急急在心中打着迴旋,權衡利弊。

    李元慶這時去大步走到雨中,拍了拍許黑子的肩膀道:“黑子,走,陪我去那邊看看。”

    許黑子登時不由大喜,簡直如獲大赦,如果能單獨與李元慶有了交流,他自然不用太糾結。

    陳忠這邊自然也明白李元慶的意思,忙與身邊衆人寒暄起來,跟李元慶和許黑子留出空間。

    兩人大步走到幾十步外,即便穿着雨衣撐着傘,但還是很快便被這般暴雨溼透。

    李元慶道:“黑子,你有什麼想法?不要糾結。”

    許黑子忙道:“大帥,時間有些緊,卑職這邊的思量也不太成熟。不過,陳帥說的炸牆填河可絕不可取。卑職思量,咱們還是儘快據勢引導,儘量不破壞整個河道的走勢。畢竟,下游還有咱們不少的據點。若這邊河道被破壞,底下的兒郎們怕也要遭殃。”

    李元慶點了點頭,“黑子,你這個思量是正確的。這雨勢看着是大,但遼地土地乾涸日久,其威勢或許並沒有咱們想象的大。不要太緊張,放鬆些。”

    “謝大帥。”

    許黑子忙恭敬對李元慶一拱手,“大帥,卑職此時有兩個思量。第一,便是即刻沿河築堤,加強我們南岸的河牀高度,爭取能讓水勢繞過咱們的海州新城。但這方法雖然穩妥,可時間恐怕不太夠。而且,現在雨這麼大,也不少實施。第二。”

    許黑子頓了一下,低聲道:“大帥,卑職思量,咱們可在對岸的幾條小河道動些手腳。大帥,北岸的這幾條小河,水勢雖是順地勢引流如大河,但其地勢卻並不是太高。韃子也並未在這邊修建多少工事。而且,大帥,您看,他們的前哨營地,此時還並未離去。皇太極也不可能直接一譚子水,把他的奴才也淹死。咱們可將咱們這邊的幾條小河道封死,讓河水倒灌過去。這即便不能對這些狗韃子造成太大傷害,怕是也足夠他們喝一壺了。”

    李元慶片刻便明白了許黑子的意思,不由用力的拍了下腦門子。

    之前,他一直思量的是如何在對面的小河裏動手腳,卻忽然忘了,在他們南岸,也有不少的小河道。

    舉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這個東西,其實就像是液壓桿的循環。

    哪怕李元慶有充裕的時間,將對面的小河道加寬、加深,再把河牀墊起來,但只要他們南岸也有河道,引發洪水倒灌,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如許黑子所言,如果能將己方在南岸的幾條小河道,直接堵死了,引流到他處....

    這一來,即便會小河道本身會產生倒灌,但威勢卻遠遠不可能與洪水相比。

    而對面的河道,沒有提前處理,那後果……

    更不要提,對岸韃子據點很多,李元慶麾下的兒郎們縱然水性好的很多,但這般遊過岸去,再去動手腳,誰人的體力又能這麼好?

    “黑子,此事不錯。你現在便帶人去實施。記得,一定要小心爲上。先保證弟兄們的安全爲準。”

    許黑子也知道李元慶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登時如釋重負,忙拍着胸脯保證道:“大帥,您就瞧好吧。若事情出了岔子,卑職願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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