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芳喊了好久,都沒有聲響,心頭不由更氣了:你這孩子架子也忒大了吧?你不管心裏有多大的委屈,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上樓來問候你了,你怎麼着也得給個面子吧。心裏有氣,想扭頭就走。
可她轉念一想,不行呀,若是想抱孫子,怎麼着也得跟媳婦搞好關係不是?算了吧!爲了最終的目標,只能忍氣吞聲啦!於是輕輕嘆了口氣,又轉回身往回走。
等走到牀前,發現丁月琪還躺在牀上。
“呵!你這丫頭,可真可以呀!我喊了你這麼許久,你怎麼還端着個架子呢?太不像話了!月琪,月琪,你快起來呀!這都幾點了?”周雲芳的語氣變得不滿起來。
可是任憑她叫了這麼半天,丁月琪就是躺着不動。
“月琪,月琪,你快起來呀!就是慪氣,你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呀。是華碩得罪了你,我這個做婆婆的可沒有得罪呀。快起來吧!喫點早飯,有什麼委屈跟我說說。”周雲芳強壓着怒火以儘量委婉的口氣說着。
然而,丁月琪就像沒有聽到似的,依然躺着紋絲不動。
“月琪,快起來!”周雲芳再也忍無可忍,一把揪起了丁月琪的衣領。
可她這麼一揪她的領子,不禁嚇了一跳,丁月琪的頭歪在一邊。再仔細一看,她的嘴邊有一些褐色的液體,眼睛也緊緊閉着。絕不是熟睡的人該有的姿態。
“月琪,月琪,你怎麼啦?”周雲芳的心一下子慌了,但是情急之下,還知道用手試探一下她的鼻息。還好,還有微弱的呼吸。
“來人呀,來人呀,月琪昏厥啦!”周雲芳要緊奔到門口大喊。
幾個傭人聽到了,連忙奔了過來。
“太太,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少奶奶在牀上昏了這麼久,難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真是白養了你們!”周雲芳這些日子本來就是那麼氣不順,現在又看到丁月琪出了事,怎麼說也是在他們上官家,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要給她們惹出大麻煩來的。
“對不起太太,都是我們不好。您彆着急,我們還是趕緊把少奶奶送到醫院去吧,再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管家連忙走上前,謹小慎微地說道。
“好吧,快點!快點!”周雲芳揉着太陽穴,無可奈何地說道。想想也是,反正事已至此,光跟他們着急也是沒有用的,誰讓這位大少奶奶這些日子總是這麼晚才起牀呢?誰也不會想到,她今天偏偏就出了事。
“怎麼了?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這會兒,秦玉也在傭人的攙扶下匆匆忙忙地趕來了。這個兒媳婦怎麼能力就是這麼差呢?她不過這回偷了個懶,就出了這麼大檔子的事兒。
“媽,你別急,月琪許是病了。我來她房間的時候,見她昏睡在牀上。我已經讓傭人送她去醫院了,不會有大事兒的。”周雲芳連忙走到婆婆跟前解釋道。
“唉——怎麼都那麼讓我不省心哪!我就是這個勞碌命!你爸爸死的時候,明軒還年輕,我爲了咱們家族的利益,和公司裏的老狐狸們鬥得頭破血流,好不容易盼着明軒和華碩立起手來,能在公司獨擋一面了,可是這些家裏的瑣事又讓我煩心了。真是的。”秦玉不住地搖頭嘆氣。
“你們一個個都要把嘴給我管嚴了,關於少奶奶生病的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就連丁家的人也一定要死死地瞞住。誰要是給我走漏了半點風聲,我一定饒不了他!”周雲芳想了一會兒,便說出了這麼一番狠戾地話來。充分顯示出了她一家之主的威力。
傭人們自然都明白她的用意,一個個都頻頻地點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兩個小時後,周雲芳、秦玉還有上官明軒都齊聚在醫院的高級病房內。丁月琪被直接送到了上官家長期看病的一傢俬立醫院,這裏有一層的病房,都是上官
家的長期專有病房。這裏的院長醫術高明,更是爲人謹慎,他知道該如何保守這些豪門家族的**。也正因爲如此,上官家的人才與這傢俬立醫院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係。
“媽,您說這孩子也太想不開了,華碩不過就是沒跟她同房罷了。她也用不着這麼尋死覓活的呀!”周雲芳緊鎖着眉頭抱怨着。
“行了,行了,別說了。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孩子從十七歲就愛上咱們家的華碩了,費了千辛萬苦才嫁到咱們家,誰知道咱們家這位小祖宗又對她這麼着,可不叫她寒心嗎?還是趕緊安慰她要緊,不然的話,回頭讓親家知道了,麻煩可就大了。”秦玉沒好氣地打斷了周雲芳的話,近來,她怎麼越看越覺得她不順眼,也難怪兒子不拿她當回事,就是個頭腦簡單的。好在華碩的智商沒有繼承她的。
“走,跟我進去看看吧!你看我的眼色見機行事。”秦玉又囑咐了一句,開門走進了病房。
被婆婆那麼一通搶白,周雲芳心裏很是委屈。忍不住看了丈夫一眼。
上官明軒對她擺擺手說道:“你快去吧!媽絕不是有心說你的,她也是一時着急,你先去,我這就給華碩打電話。華碩這孩子也是太任性了,怎麼能這麼久地冷淡月琪呢?”
周雲芳知道從丈夫這裏也是討不到什麼太慰心的話,遂也不再說什麼,走進病房去了。
丁月琪已經醒了一會兒了,她覺得胃部翻騰着很是難受,病房裏四壁的雪白更是讓她不舒服。她隱隱記得,自己躺在牀上就是睡不着,其實昨天晚上已經吃了兩粒安眠藥了,可是似乎起不到什麼作用。於是,她想也沒想,拿起藥瓶嘩嘩地往手上倒了好幾粒,連數都沒數,就呼啦啦全吞到肚子裏去了。緊接着就一陣迷糊,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房子都好像跟着轉了起來。不過,睡意也就在那個時候光臨了。隨後,她閉上眼睛,就那麼昏睡過去。
剛纔秦玉和周雲芳的對話她隱隱地聽到了一些,這使得她本就悲涼的心情,又籠罩了一層陰影。這個家裏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她的,周雲芳和秦玉她們關心地只是是否會影響她們家族的聲譽,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過她的死活,就連傭人都不把她當回事兒。這樣的日子,她過着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就那麼睡過去,一切撒手閉眼,從此也就再沒有煩惱了。
但是,她又不甘心。她爲了得到上官華碩那個男人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現在卻被他們一家人如此地欺負,她怎能嚥下這口惡氣?不,她不要死,她怎麼能就這麼稀裏糊塗地死去?她要報復,她一定要把這些人加註在她身上的痛苦悉數都討回來!
如今,她只能依靠自己。父親那裏是指不上了,兩家紡織廠的大權落在了上官家人的手裏,他索性就去找那個女人了。父親早就在外面養了女人,那女人還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真是齊全呀!只可憐他們母女兩個,最近纔剛剛知道。母親鬧了一通,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倒弄得父親名正言順地不回家,整日住到那個女人那裏去了。母親這下也不再鬧了,因爲父親說了,若是她再這麼鬧下去,就跟她離婚。
母親已經到了這個年紀,若是真離了婚,除了分得一小部分財產以外,什麼也得不到。於是她也不再鬧了,只是每天對着房間的牆壁發呆。
想到這裏,丁月琪狠狠地咬住了嘴脣,這一切不都是拜上官家所賜嗎?若不是他們上官家玩手段,搶走了紡織廠的股份,父親也不會那麼心灰意冷,最起碼還會維持與母親的那份夫妻之情。好吧,這一筆筆的賬,她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她更要一筆筆的讓上官家的人還回來。
“月琪,好些了嗎?你這孩子,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吃錯藥呢?真是的,你身體不舒服了,怎麼也不跟奶奶說呢?好在,你婆婆及時發現你昏在牀上,要再發現晚點,奶奶可就見不着你啦!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奶奶怎麼活呀!”秦玉到底是個經驗老道的,一進門就老淚縱橫,疼惜不已的說着。
“奶奶,對不起,讓您老擔心了。”丁月琪牽着嘴脣微笑了一下,心中卻在冷冷地罵着:老不死的,你還不是在這裏跟我演戲?你何嘗真正關心過我?好吧,既然比演戲,那你就放馬過來吧,我從十歲就會演了,咱們比比看誰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