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燈的房間，光頭無眉的男人穿着僧袍，盤坐在地，面前放着一個金盆，金盆之中是一汪清水，清水如鏡面一般倒影出山水莊園，隱約還能看見一個站在窗前的頎長身影。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光頭無眉的男人就猛然站起身來，看見穿着青衫的男人開了燈，走進房間，立刻畢恭畢敬的道：“王師兄，你見到他了？”
“嗯。”
被稱爲王師兄的男人赫然正是在拍賣會上林凡見過的青衣人，此刻聽到光頭無眉男子的話點點頭，“人我已經見到了。他現在有什麼舉動沒有？”
“沒有。回家之後，似乎跟他那個凡人嚮導調了一會情，然後就一直呆在房間裏，沒有外出。”
光頭無眉男子開口說道，語氣有些不解，“師兄，你既然已經見到他了，爲什麼不直接殺了他？”
“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事嗎？”
“我不敢。”
光頭無眉男子連忙低下頭。
“不敢最好。陳昆，怎麼做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操心這些，只管按我的吩咐監視好他就是了。放心，該你那份，不會少的。”
光頭無眉男子心中微沉，但也只能點點頭，“一切全憑師兄做主。不過這麼拖下去的話，恐怕夜長夢多啊。”
“放心，他跑不了。”
青衣男子淡淡說着，伸出手一招，拿起角落的一瓶酒，輕輕晃了晃，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液鮮紅，粘稠得好像鮮血一般，甜膩的血腥味道蔓延，青衣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一飲而盡，微微頜首，“這個渾濁的地方，還好商三思會辦事，這血酒做得不錯。”
“可惜了，終究是污濁之地，便是處子鮮血也多了一絲污穢的味道。”
青衣男子低聲喃喃着，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繁華景色，眼中閃過一抹厭惡與病態的瘋狂，“真想殺光這裏的每一個人啊。”
光頭無眉男子頓時一驚，生怕青衣男子控制不住殺念，連忙道：“王師兄，大商王朝雖然不比從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放心，我不會蠢到這麼做。不過遲早有一天，正義的殺戮會降臨這裏，讓這些失去信仰的罪人得到淨化。”
青衣男子冷冷說着，狹長的雙眼望着光頭無眉男子，“陳昆，你在崑崙州潛伏多年，與玉虛宮的弟子也有過接觸。你說說，什麼情況下玉虛宮的內門弟子可以在徵召期跋涉萬里，來到中州？”
光頭無眉男子，也就是當日鬥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陳昆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師兄的意思是，這一次那林凡來千里迢迢跑來這中州，另有目的？”
“你纔想到這一點嗎？”
青衣男子面無表情，“我知道，你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裏恐怕還是在埋怨我王坤辦事拖沓，拖了這麼久才趕到中州。”
“師弟不敢。”
陳昆連忙說道。
王坤擺擺手，“你也不必解釋了，都是宮中出來的，咱們也不必自欺欺人了。說實話，當你跟我說起這林凡離開玉虛宮，獨自來到中州之後，我就知道這背後不會那麼簡單，本來沒有準備來。”
“不過我仔細想了想，終究不過是一個內門弟子而已，就算有什麼陰謀手段，憑我本事反手也可以鎮壓。我堂堂七殺魔宮真傳弟子，難道連鎮殺一個玉虛宮內門弟子的自信都沒有嗎？”
“好了，你也不用拍馬屁了。殺這林凡自然是簡單的事情，不過我暫時不會殺他。比起弄清楚他來這中州的真正目的，殺他的那些懸賞，就不值一提了。”
王坤目光閃爍一下，“你之前跟我說那林凡是玉虛宮難得的絕世天才，我本來還以爲言過其實，不過今天一見，的確有些不凡之處。說起來，我今天還在他手上吃了個虧。”
“什麼，師兄竟然在他手上喫虧了？”
陳昆大驚。
“哈哈。勉強算是吧。之前的拍賣上出現了一件鮫人珠鏈，本來倒也算不了什麼，不過那作爲吊墜的深海紅珊瑚，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吸收了真龍血後凝練成的珍寶，哪怕只能提純出一絲真龍血，但也價值千金了。”
“不過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卻是沒有與他爭下去，讓他拍走了。”
王坤似笑非笑道。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一絲真龍血啊，就這麼便宜了那林凡。”
“哼。我的東西，怎麼喫進去的，以後他自然要怎麼給我吐出來。別說一絲真龍血，便是真龍骨給了他又怎樣？一個先天境初期的小輩，也只能坐擁寶山，眼睜睜的看着。”
王坤自負無比，“好了。你繼續監視他，等摸清楚他的目的，就可以動手了。”
陳昆點點頭，“放心，交給我就是了。”
……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商明雪才猛然從驚醒過來，一看時間，已經快要接近中午了，頓時懊惱的抓了抓頭髮，昨晚上她跑回房間，越想越覺得丟人，到最後全都化作了委屈，趁着沒人，忍不住傷心的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總之就是覺得委屈，等到哭累了，連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都忘了。
“糟了，昨天晚上在他面前說了那麼丟人的話，今天又罷工，他肯定不高興得很。哼，不高興就不高興，大不了姑奶奶不伺候了！”
她心虛的說着，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好，剛要出門，就看到牀頭櫃上放着的盒子，愣了一下，然後走過去一看，果然是那條項鍊，心中又驚又喜，說不出的滋味來，猶豫了半晌，還是將項鍊戴好，臉上的笑容漸漸明朗起來，哼着小曲出了門。
“先生，趙組長。啊，有新客人啊。”
她走進客廳的時候，看見林凡他們正在談事情，吐了吐舌頭，連忙又要退出去，就見林凡皺着眉，“越來越懶了。還不快去泡茶過來。對了，廚房有早餐，我做的，喫完！”
聽着他惡聲惡氣的話，商明雪的心情就覺得越發開心起來，笑眯眯的點點頭，轉過身，沒有急着泡茶，先去廚房看了眼林凡口中的早餐，煎得很難看的雞蛋，還有半生不熟的餅子，一看就很難喫的樣子。
小朧兒跟着他果然喫過很多苦啊。
她心中想着，嚐了一點點，就趕緊倒掉，做賊一樣，不敢讓林凡發現，生怕林凡真要她全部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