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腦中迴盪着那聲嘆息，咀嚼其中意味，眉頭不覺皺起，“所以這就是姬昌明知道我要來找他，卻還是選擇了離開朝歌，避而不見的原因嗎？因爲我來早了？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會說我來早了？”
“還有這幅畫中的我……”
林凡目光一動，看着已經燃燒成灰的畫卷，雖然剛剛只是驚鴻一瞥，但以林凡此刻的修爲，任何東西，只要看上一眼，不說洞徹虛實，但至少也能夠差不多記下。
但此刻林凡仔細回想了一下週文王留下的那副畫，卻已經有些模糊，只是隱隱約約記得穿着黑衣的他，屹立星空之中，至於其他的細節，卻是已經記不太清楚，但那種感覺，那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
怪不得管家會說有點不敢認他，因爲那畫中的黑衣林凡給人的感覺太過霸道，霸道到便是衆生無盡，但無盡星空卻彷彿也只能容下他一人一樣。
那種感覺，很不好。
“神神道道，裝神弄鬼。”
林凡目光冷冽下來，知道周文王特意留下這幅畫，或許就是已經算出了什麼，但卻跟卜算子一樣不能說，不敢說，甚至連見他一面都不敢，怕泄露了所謂的天機。
但肯定也是藏了心思落在那幅畫中，想要指點他什麼，可惜太過隱晦，他一時半會兒卻是不可能領悟到什麼玄機，只能搖搖頭，元神感知，確定這宅子裏的確沒有周文王的氣息，才沉吟片刻，轉身就走。
“雖然不知道周文王到底算出了什麼。但顯然就算他算出了什麼，但也不會說給我聽。要弄明白周文王究竟在先天八卦中算到了什麼，恐怕也只能等了。他不是說我來早了嗎？那就等等看，反正應該就在兩甲子之內，我等得起。”
林凡心中有了計較，走出來。
“弄完了？沒有見到人？”
看見林凡走出來，商明雪和趙某某走過來，趙某某迫不及待的問着，“對了，我一直沒問，你找姬昌到底想要算什麼啊？不會是算姻緣吧？”
說到這裏，趙某某忍不住看了眼商明雪，商明雪立刻大怒，“姻緣你個大頭鬼！趙某某你是不是想死？！”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趙某某不敢說了，連忙閉上嘴，商明雪本來也不關心林凡急着找姬昌做什麼，但趙某某這樣一說，他卻有些忍不住了，遲疑一下，低聲問，“喂。林凡，你找姬昌難道真的是想算什麼，什麼……算了，我不問了。但我警告你，我們是不可能的，你不要……”
說着，說着，商明雪說不下去了，低着頭，往前走。
“部長臉紅了吧。一定是臉紅了是吧。”
趙某某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叫起來。
“趙某某，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商明雪惱羞成怒，氣得就要動手殺人滅口。林凡不管他們，只是慢慢往前走，腦中還在思索着什麼，走到一家成衣鋪前，林凡忽然停下來。
“怎麼？林凡，你要買衣服？”趙某某快速轉移着話題，免得被商明雪殺人滅口，“也對啊。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天天穿身白色的道袍，搞得部長天天也跟着你穿白色道袍，兩個大男人，弄得像情侶裝似的……”
“趙某某你再亂說，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商明雪冷哼開口，有些咬牙切齒。
林凡淡淡看了眼商明雪和趙某某，“朧兒說喜歡我穿白色的衣服。至於商明雪，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是朧兒說喜歡看我穿白色衣服。”
商明雪立刻理直氣壯的說道。趙某某撇撇嘴，他纔不信商明雪說的，但也不敢再亂說話，只是小聲嘀咕着，“我好像聽說龍族到了道果境的時候，似乎可以轉換性別什麼的……哈哈，我也是道聽途說，也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
商明雪頓時不說話了，偷偷看了林凡一眼。
“真龍一族，進階道果境，成年洗禮，的確可以轉換性別。”
林凡淡淡說着，然後伸手指着一件黑色的道袍，等老闆拿過來後，他拿在手中，就這麼靜靜的看着手中的黑色道袍。
“竟然真的有這樣的事情，我還以爲是謠言呢。”
趙某某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商明雪，又看了看林凡，若有所思，商明雪大怒，“你看我做什麼！”
吼了一句見趙某某要開口，商明雪連忙轉移話題，他怕趙某某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又說出什麼更讓人下不了臺的話來，“林凡，你準備買黑色的道袍嗎？看上去好老氣…
…不對，都被趙某某這傢伙氣糊塗了，現在是考慮買什麼顏色的道袍的時候嗎？”
商明雪反應過來，怒吼道。
“黑色，黑色道袍。”
林凡失神的看着手中的黑色道袍，鬼使神差一般想要將那黑色道袍穿上，他猜測周文王在畫中留給他的線索或許就在這黑色道袍上，因爲記憶中他從來沒有穿過黑色的道袍，所以穿上黑色的道袍，或許就是周文王給他的提示吧。
只是實在是無法將換一個顏色的道袍和所謂的天機牽扯在一起，還是太牽強了。但如果玄機不在這裏，又在哪裏呢？
林凡皺起眉，恍然回神過來，就看到自己已經穿上了黑色的道袍，店家老闆貼心的搬來到了鏡子，鏡子裏的他，黑衣如墨，劍眉深鎖，彷彿孤寂了整個星空一般，依稀間那周文王畫中的黑衣林凡就彷彿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一種難以言語的感覺升起在心頭，恍惚之間，林凡耳邊彷彿聽到了無數的哭泣之聲，血雨腥風籠罩諸天之上，無盡的屍體，無盡的鮮血，無盡的白骨，無盡的哀聲：哥哥，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無數個林朧兒淚流滿面，染血哀慼的身影彷彿出現在面前，然後倒在了血泊之中，三千個林朧兒，三千個妹妹，就這麼倒在了血泊之中，那鮮血的盡頭，是一身黑衣的自己。
“不！”
林凡猛然回過神來，轟的一拳打破了鏡子，毛骨悚然，冷汗直流，猛然扯掉了身上的黑色道袍，臉色蒼白得可怕，一把將黑色的道袍撕成粉碎，目光中帶着沒有抹去的餘悸。
“林凡。你搞什麼？”
商明雪和趙某某一臉奇怪的看着林凡，就算不喜歡這件衣服，但也不用弄成這個樣子吧，把人家老闆嚇得話都不敢說了。林凡不說話，只是抿着嘴脣，往外走。
“老闆，抱歉，這是賠你的。他，這裏，你懂的。”
商明雪連忙賠了錢，安慰了老闆兩句，然後才追了出去，“站住，林凡。你夠了啊。從你閉關出來之後，就一直奇奇怪怪的，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就是。林凡，我都看不下去了。也就是部長好脾氣，換了我，早跟你翻臉了。不過，部長啊，俗話說得好，男人任性老不好，多半是慣的，揍一頓就好了。”
趙某某也跟出來聲討着，慫恿着商明雪，“部長，聽我的沒錯，你揍他一頓就好了。”
“我哪敢揍他，人家是一言不合就要血洗妖皇殿的人，我哪有那膽子。”
商明雪有些怨氣難消，忿忿開口。
“血洗妖皇殿？嘶！這牛逼吹得，必須給贊啊。林凡，你可以的嘛。”
趙某某倒吸了一口涼氣，佩服的看着林凡，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至少再借他幾個膽子，再是有多少個貌美可人的公主擺在面前，他也絕對絕對沒勇氣吹出這種清新脫俗的牛逼來。
林凡不理會這些，聲音沙啞，一字一頓，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商明雪，記得，一定要提醒我，不穿黑衣。我一定不能穿黑衣。”
“嗯？”
商明雪奇怪的看着林凡，“不穿就不穿唄，那你也用不着把人家老闆的衣服給撕了啊。難不成你不想穿，我還能夠逼着你穿啊。不過說起來，你穿黑色的道袍，其實還是蠻……”
“閉嘴！我說了，我不穿黑衣，絕對，絕對不會穿黑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最後的命運到底是什麼樣子，我一定，一定不會穿黑衣。”
林凡低喃着，眼中的驚惶茫然，從未如此強烈過。
他不知道之前那些許的恍惚幻象，是不是周文王給他的提示，提示他只有變成那個樣子，才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嗎？
但那個樣子，又怎麼可能會是他所想要的呢。那麼多，那麼多……
林凡沉默下來，哪怕很可能僅僅只是幻象，但那一幕他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去想起了。
那麼可愛的妹妹，自己付出一切所想要保護的朧兒，怎麼可以，怎麼能夠，被他親手殺死三千次呢……哪怕只是想想，都不允許啊！
絕對不允許啊！
“行、行、行！你長得好看，你說了算。不穿就不穿唄！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還真準備血洗妖皇殿啊！”
趙某某忍不住笑罵道。
“血洗妖皇殿？！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