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面無表情，目光漠漠，只是一眼望去，那三隻厲鬼就立刻慘叫一聲，身上冒起青煙，畏怯驚駭，小青立刻心疼不已，紅了眼，“啊。我忘了你們打不贏這壞人，小白，小黑，小紫，快回來。”
小青氣得跺腳，連忙又召回三隻小鬼，忿忿的瞪着林凡，“你好意思嗎？這麼大的人了，還欺負人。”
林凡似笑非笑，看了眼重新落回小青手中的三隻小鬼，意味深長的道，“你這幾隻小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應付的。”
“哼！”
小青高傲的昂起頭，不理林凡，“你也不要想着套我的話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你想要挾我來害姐姐，是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絕對絕對絕對！”
小青一口氣說了好多個絕對，生怕林凡不相信，又連忙在後面又加了幾個絕對，彷彿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的寧死不屈一般。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害你姐姐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事實上我不但沒有想過害你姐姐，反而是想幫她。”
林凡幽幽說着，殺死白素貞不過只是下下之策，最好的辦法還是幫助白素貞從那場與許仙被命令的因果糾纏中解脫出來，只是可惜了，這一次怕是不行了。
小青一副你騙鬼哦，乜着眼看着林凡，不屑一顧。
林凡就忍不住笑了笑，擺擺手，“金鈸，你先下去吧。”
揮退了金鈸法王，林凡打量着小青，不知道怎的，看到眼前的小青，林凡總有一種很微妙的親切感覺，就好像看到了林朧兒長大的樣子。朧兒長大了說不定也會跟這小青一樣古靈精怪吧。
他想着，然後見小青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心中一動，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好了。”
小青不說話，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鞦韆上，晃盪着潔白的小腳丫，一副你說我聽着，反正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是絕對絕對不會信的。
“從前有一條小蛇，還沒有懂得修行，又一次機緣巧合受了別人的恩惠，從此便種下了因果。很多年很多年以後，這條小蛇一心修行，馬上就能夠位列仙班，飛昇天闕，完成長久以來的夢想。”
“但這個時候，有人告訴這條小蛇，她還沒有圓滿，因爲她以前受了一個人的恩惠，留下了因果，所以她必須去找到這個人，報答他，完了這場因果，才能夠繼續修行。”
“她信以爲真，便下了山去找那個與她有宿命因果的人。她常在山中修行，不懂紅塵萬種，本以爲報恩只是一件小事情，很快就能做完。但她不懂何謂欠你一分，便要還你一生的道理。”
“她從山中來，到此覓長生。本非紅塵客，緣何要動心！”
林凡低喃一聲，看向小青的目光變得深邃，“明明只是想要報恩，但可惜因果作祟，卻是半點都由不得人。一開始她或許只是想要還那人一世富貴，也或許只是想要藉此斬斷紅塵牽掛，但終究是個多情女子，別人給她一分，她便還了一生。”
“所以不知不覺之間，她就愛上了那個原本她只是想要報恩的人，做了他的妻子，爲他生兒育女，甚至連神仙也不做了，忘記了自己一開始下山的初衷，甘願在這紅塵沉淪。”
林凡並不清楚白素貞與許仙之間的宿命姻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但並不妨礙他腦補出大概的內容來，此刻娓娓道來，或許還添了幾分前世今生所看過見過的那些許多癡男怨女，雖然算不上多麼曲折離奇，但小青卻不覺豎起了耳朵，用心聽着。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畢竟神仙雖好，但各人有各人的選擇，做神仙，也不一定會比做凡人更加快樂。若能得一世圓滿，相守一生，也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惜了，她卻是不知道，從一開始，其實她的命運就已經在冥冥之中註定了。”
“在傳說中的仙界之中，有兩尊偉大的存在，下了一盤棋，做了一盤賭，用她和他的因果做了一場賭約。所以她以爲自己是情不自禁，卻不知道背後其實不過是被人擺佈的棋子而已。從頭到尾，與其說是她做了自己的選擇，不如說她只是牽線的木偶，按着別人給她許下的人生走下去。”
說到這裏，林凡語氣頓了頓，幽幽的看着小青，“你說，如果你是她，知道了自己的未來都已經被人註定好，你會怎麼辦纔好？”
“可她一開始是想成仙的。卻因爲別人的安排，委屈了自己的心意。哎，不對，我爲什麼要回答你這個！”
小青皺着小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反應過來，連忙戒備的看着林凡。
“哈哈。你倒是機靈。”
林凡擺擺手，“罷了，你不願意回答，就不回答好了。但如果我告訴你，這隻小蛇，現在應該叫做白素貞，她要去報恩的那個男人，叫做許仙，你又覺得如何呢？”
小青頓時愣住了，隨後勃然大怒，“我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陰謀，果然，你是在忽悠我！姐姐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宿命的因果，騙子，大騙子，我恨死你了，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說着，小青氣鼓鼓的望着林凡，咬牙切齒的模樣，估計要不是知道打不過林凡，小青都恨不得能夠撲上來，咬他兩口。
“事實會證明一切。”
林凡目光幽幽，沒有多說，擺擺手，只是道：“你覺得我是在騙你也好，當做故事聽也罷，隨便你。反正，很快，很快事實就會證明一切的。好了，估計，你現在也不想聽我說話了，你可以出去了。”
“哼，走就走。大騙子，想要給我洗腦，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我纔不會給你機會呢！”
小青跺跺腳，趾高氣揚，轉身就走，等到走出了洞府，哪怕明知道不該去想林凡說的那個故事，但腦子裏卻是忍不住翻騰起來，如果故事裏的那個女子真的是姐姐，那……不對，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小青用力的搖搖頭，想要將林凡說的那些話從腦子裏甩出來，但心中卻不知不覺升起了一抹陰影。
林凡靜靜的看着小青走出洞府，沒有再試圖讓小青去相信他說的，他只是福至心靈，隨手播下一些種子而已。
之前不管是他還是孫悟空他們，甚至可以說慈航道人他們，似乎都想當然的覺得許仙和白素貞之間的宿命情緣，他和她只要相見，就一定會互相愛上，彼此傾慕。
但反過來想，那是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有宿命的因果糾纏，所以纔會覺得理所當然。但事實上呢，並不知道彼此宿命的許仙和白素貞，就真的會在一眼之中一見鍾情，情深不悔？
許仙或許可能，但白素貞呢？
一個可以在山中孤寂修行千年，一心想要修行成仙，位列仙班的修士，道心堅毅，恐怕不會遜色於其他任何修士，又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報恩，爲了一份因果，就如此輕易的許下一生，自毀道途。
或許阿彌陀所自負的因果宿命真的可以讓白素貞這個修行千年的蛇妖，一見到許仙，就立刻犯花癡，腦子不夠用，不惜一生修行。
但林凡是不太相信的，至少林凡覺得哪怕白素貞真是那樣的女子，但若是提前知道了這些命運的話，也許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是的，林凡心中靈機一動，準備透劇了。
之前也是先入爲主，但現在林凡仔細想想，哪怕不能透露整個事情的背後牽涉到了燭九陰和阿彌陀之間的大道之爭，但其他的呢，有關於白素貞和許仙之間的宿命情緣爲什麼不可以直接透露出去呢。
或許這樣會適得其反，但也說不定可以收到奇效，至少林凡可以從小青的語氣中感覺到，現在的白素貞還是一心想要修行成仙的，並沒有沾染紅塵的心思。
如此一來，只要不是白素貞真的會被那所謂的因果宿命光環弄成花癡腦殘的話，有所戒備，或許就不會被許仙所癡纏。
只是可惜了，這終究只是臨時的想法，準備不足，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恐怕也很難讓人相信。但只要這次可以測試一下，下一次，下一次或許就可以考慮能否從這方面入手了。
不過若真要這樣做的話，恐怕光靠自己臨時編故事怕是有些不行了。
不過，先看吧。
如果真能有所作用，到時候他也不是不能客串一下神棍之類的職業。
想到神棍，林凡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周文王，目光不覺更加幽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