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始於深淵 >第七十九章
    巫妖說:“我曾經讀過一份夾雜了傳說和現實的資料。大部分內容是無稽之談,不過,也講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其中有一種轉化途徑,可以把別的生物變成恐怖怪物。”

    “就像你變成巫妖一樣?”

    蘇眉並非吐槽巫妖,而是想起了巫妖和肉餅的相似之處。她現在和巫妖混的很熟,所以不再注意它身上的邪惡氣息。但那個生物一現身,就給了她當時初次見到巫妖時的感覺,讓人不明理由害怕起來。何況她有理由相信,它也是一種不死生物,與巫妖就更相似了。

    巫妖迅速舞動了幾下,表示它對這說法極爲不滿。但舞動完了,它不得不承認道:“差不多,反正都犧牲了生命,交換強大的力量。但想要成爲巫妖,可以由原主人自由選擇,轉化成這東西……”

    它嫌惡地看向肉餅,繼續解釋着:“它的名字應該叫做穢污之胎,由憎恨、絕望和殘忍組合而成。聽名字就知道了,它可以寄生到現成的生物身上,成長到下一階段。活物時常可能變成不死生物,比如不同種類的骷髏,但它的誕生條件尤爲苛刻,力量也十分恐怖。我早就忘了這東西的存在,對我來說,它更像個故事。”

    克雷德聽到這裏,緩緩說:“你一提這個名字,我也有了印象。據說,凡世生物墜落進深淵後,在強烈的痛苦扭曲下,有可能變成它。但疫病沒太大用處,寄生也可以被強健的體質排斥,所以只適合用在針對凡世的戰役中。”

    巫妖說:“啊,就是這樣。在上古時代,穢污之胎經常現身作戰,後來深淵失去了對凡世的興趣,它也隨之銷聲匿跡。我真沒想到,居然能親眼見到它。”

    蘇眉的目光移到了肉餅上。克雷德的攻擊與常人不同,無需摧毀整個生物,也能起到殺死它的作用。此時,它的身體變的堅硬冰冷,已經琉璃化了,仍帶有屍體特有的色澤,而且看不出器官之分。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巫妖的言中之意,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問道:“你說的是轉化,而非製作。難道它由梅麗珊轉化而來?”

    巫妖冷漠地看着它,語氣比表情還要冷,“沒錯,變化過程半爲被動,半爲主動,必須要抱着超越一切的憎恨情緒,纔有可能成功。我可認不出這傢伙的本體,但是除了那個不幸的小牧師,這件事裏還有誰會這麼做?”

    “那麼寄生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它已經死了,是否代表本體也死了,一切就此結束?”

    克雷德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卻沒說話。巫妖冷笑道:“很不幸,你的擔憂非常正確。它寄生成功後,將慢慢轉化宿主,和宿主融爲一體,然後逐漸分裂出新的穢污之胎,尋找下一個犧牲者。侯爵夫人身上這個估計寄生不久,操縱夫人的時候,能夠被你察覺。但不用我說了吧,本體必然還在少爺身上。侯爵大人本人有沒有倒黴,我就不知道了。”

    蘇眉心中驟然一陣恐怖。這件事的可怕之處不在於被寄生,而在於宿主不知道自己被寄生。巫妖並未說出驅逐方法,想必根本沒辦法。這樣一來,維恩可能註定要死。弗蘭尼侯爵看着妻子兒子死去,絕對不會太好受。

    “要去告訴主教嗎?”蘇眉又像喃喃自語,又像在問同伴的意見。

    遇到無關緊要的事情,克雷德多半沒有意見。巫妖厭惡聖殿的人,恨不得永遠別和他們打交道。奧斯卻說:“都已經告訴他們那麼多了,沒必要突然隱瞞。”

    他的小眼睛裏,居然閃動着類似於同情的光芒,“奧斯覺得,那位小姐真是太可憐了。我要堅定地站在她那邊,支持她的復仇。”

    蘇眉冷冷說:“要不要我把你扔給那隻邪獸鬼啊。”

    狗頭頓時縮了回去,並說他不一定非得支持。蘇眉長嘆一聲,正要離開這個房間,前去拜訪主教,卻發現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說侯爵先生已經回來了。

    侯爵夫人的遺體被整理完畢,掉落的腦袋也被安穩地放在脖子上,經由一番修飾,外表仍然具有欺騙性,彷彿只是睡着了。弗蘭尼侯爵正站在這個禮堂裏,焦躁不安地四處走動,偶爾發出命令,也使用大聲咆哮的方式,讓人聽的心裏一顫。

    迪利安正陪在他身邊,不停勸說着他,卻沒多少效果。蘇眉走進禮堂時,恰好聽到侯爵咆哮道:“你話說的容易,被盯上的又不是你的家族!”

    他狂暴地轉過身來,恰好看到蘇眉,臉上肌肉頓時痙攣扭曲,狂笑道:“看啊!殺死我妻子的兇手來了!”

    蘇眉說:“……”

    事實上,她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侯爵的詰問和責難。她殺了侯爵夫人,理由再充足,也難免在苦主面前心虛。侯爵又天性殘酷,爲了榮華富貴,可以出賣自己的女兒,怎會顧及外人的感覺?就算他下令捉拿她,甚至叫人當場殺了她,她也不會奇怪。

    但是,她仍然小看了他。

    霍里主教帶着人匆匆趕來,進門就說:“弗蘭尼,請讓我解釋。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這位小姐只是做了她必須要做的事。不然的話,城堡裏的人恐怕要得到悲慘命運。”

    侯爵冷冷說:“還能比現在更悲慘嗎?”

    蘇眉下意識吐槽道:“至少沒必要讓別人陪着你一起悲慘吧。”

    禮堂兩邊的牆壁上開着窗戶,允許陽光直射禮堂正中。天又陰了下去,鉛雲沉沉壓在天邊,預示着即將來臨的大雪。爲了彌補光照不足,這裏四處點着手臂長短的蠟燭,火焰足有拳頭大,搖曳不休,映出侯爵滿臉陰沉。

    這話好像踩中了他的痛腳。他迅速轉過頭來,怒視着蘇眉。但他的表情中,憤怒憎恨的部分很少,更多的是焦躁和驚駭。他就像一個被判死刑的人,發覺下一個輪到自己,想逃又無路可走,於是把所有情緒都擺在了臉上。

    “我勸你們把維恩先生帶來,”蘇眉說,“否則,那些鐵條鐵鎖,還有你親信佈下的法術防禦,未必能夠攔住它逃走。”

    霍里主教皺眉問道:“有必要嗎?”

    “有,我們已經猜到了它的身份來歷。我希望能夠當着維恩先生的面,說出所有□□。”

    事到如今,她仍希望無辜的子爵能活下去。在他面前挑明事實,也許能使他身上的東西自知無望,放棄殺死他,自行逃逸離開。這個可能性很小,但值得一試。

    她同時又懷疑,梅麗珊復仇的欲-望太過強烈,不顧自身安危,也要先害死全家人。其實在夫人死去的一刻,它就應該知道,有她和克雷德在這裏,將復仇烈火不斷擴大,最終波及堪萊亞王后的打算註定不能成功。它要麼已經逃掉了,要麼還安靜地待在那裏,等待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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