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始於深淵 >第206章
    蘇眉一直在想,巫妖不辭辛苦,搞來骨龍和骨鯨,肯定不只是想在外人面前擺譜。那麼,爲了方便在陸地上的旅行,它說不定還擁有骷髏戰馬一類的坐騎,或者和深淵矮人似的,乘坐能夠飛天的馬車。

    她對此很好奇,去問了它,結果遭到它的強烈鄙視。

    那隻頭骨不屑地宣稱,真正強大的法師習慣於使用傳送門,而非像鄉下人那樣,用兩條腿或四條腿趕路。宣稱過程中,它特別提及伊爾維拉,把她當成範例,說他們全隊都很土氣。它認爲,最下等的法師才和她一樣,乘着小馬車四處趕場。

    蘇眉有理由相信,巫妖仍然深深記恨她。儘管伊爾維拉命運不幸,做壞事時身不由己,可憐多過可恨,但想在巫妖身上找仁慈,不如在活火熔獄中找水。

    “事實上,這仍是星辰塔被廣泛警惕的原因之一,”巫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向她解釋道,“它擁有相當嚴密的規章制度,相當強大的執行能力。各國邊境都設有關卡,防止可疑人物隨意出入,但面對法師時……這些關卡基本形同虛設。你可以想象的到,他們多討厭它。”

    它屈尊紆貴解釋了這麼多字,目的只有一個——要蘇眉向七祕法師提出請求,利用星辰塔各分部之間的傳送門,直接進入斐雲國境。

    法塔被毀,它本人設立的傳送門隨風而逝,導致它只能老老實實地,用和常人差不多的方式緩慢移動。於是,偉大的海恩哈姆大人越來越不耐煩。它感覺把時間花費在路上,是活脫脫地浪費生命。

    但星辰塔長年以來,一直保持極其低調的作風。如果沒有緊急事務,他們從不使用跨越國境的傳送門。這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以便降低別人對塔的戒心。

    “巫妖暴跳如雷,打算搶回它的骨鯨”,當然算不上緊急事務。另一方面,斐雲擁有強大的海上軍事力量,豐富的對海作戰經驗,根本用不着蘇眉等人急匆匆趕過去,幫他們抵禦鯊化魚人。巫妖想走捷徑的話,只能逼迫她去討要人情。

    不幸的是,它在她那裏碰了至少五次釘子。蘇眉拒絕它時,連好人卡都懶得發。

    他們至今沒收到魚人與神骸有關的證據,犯不上爲滿足巫妖的旅行感受,讓人家破例行事。也許對巫妖來說,這片大陸熟的不能再熟,並不值得仔細遊覽。可她從未得到機會,好好觀察欣賞這個新世界。乘坐馬匹、馬車、飛毯,瀏覽大陸不同區域的景色,對她仍然很有吸引力。

    然而,她以爲巫妖的打算必然落空,實情卻並非如此。凱罕見地和它意見相同,趁她沒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艾恩路斯提出了請求,並得到對方的允可。他先斬後奏,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充分表現了身爲特權階級的思維方式。

    即使如此,這件事沒有特殊的地方,得按照正常程序執行。克雷德很有耐心地寫了封信,送還託雷斯爵士,詳述了巫妖被人搶劫四次的慘劇,證明它並未和魚人勾結,也不想謀奪好處。在回信末尾,他還表明自己一行人將盡快趕到,因爲巫妖連續幾天蠢蠢欲動,準備搶回骨鯨。

    斐雲一方回覆的速度相當快,表示恰當的歡迎,並敲定時間、地點、還有前去接待他們的人。蘇眉收到這封信後,又耽擱了幾天,向他人一一告別,這才正式動身。

    她看書的時候,格外留心奧法的相關內容。正如巫妖所說,星辰塔曾經引起某位多疑君主的嚴重忌憚,最終爆發了一場衝突。衝突結束後,餘波延續了幾十年,最後以星塵塔關閉大半傳送門爲結局。

    他們無法直達海邊,將被傳送到斐雲偏東的一座大城市,從那裏往東走,走上兩到三天,就能到達離魚人最近的軍事堡壘。

    若用薩因帝國當參照物,斐雲更年輕,更活潑,但貴族風範不是很濃。薩因當今的皇朝已延續千年之久,高雅華美的風格下,難免藏着陰暗腐朽的角落。斐雲也使用國王、貴族、領主、騎士的社會架構,卻比較平易近人,缺乏那種讓人敬而遠之的感覺。

    託雷斯爵士是銀繮騎士團的顧問,派來接待他們的使者也隸屬於這個組織。此人擔任該地區的分部監察長,是一位出身貴族家庭,卻沒獲得爵位的中年女性,名叫奧康薇婭。

    她在約定好的時間,約定好的地點,率領不多不少的部下,迎接蘇眉一行人。蘇眉覺得她說話細聲慢語,態度穩重安詳,對她很有好感。但是,奧康薇婭與他們見面不久,便迫不及待似的告訴他們,海邊發生了怪事。

    比起“怪事”,更準確的說法是“疫病”。這個消息令奧康薇婭十分苦惱,述說之時,屢次皺起眉頭,強調它的不平凡。

    蘇眉知道,這片海岸位於大陸東方,與另一片大陸隔着大洋遙遙相對。每過一段時間,對面大陸就有商隊渡海而來,進行貿易活動。因此,附近地區常能見到異國口音、異國長相的人,經濟也比較發達。鯊化魚人從深海海底向岸邊推進,其實已經影響到了隔海貿易。

    比起魚人的威脅,貿易方面的損失必須退居二線。但最近爆發新的事件,有點超出了戰爭範疇。

    在誰都沒注意的時候,沿海一帶的平民感染了奇怪病症。病情起始症狀很輕,無非是一些發熱、虛弱、頭痛之類的小毛病,很像着涼感冒。簡單地說,它只是一個小小的傳染病,放在任何世界背景下,都不會

    引起特別注意。

    就在最近,病人的病情突然快速惡化,多則四五天,少則兩三天,從輕微風寒發展到臥牀不起,再從臥牀不起發展到一命嗚呼。一開始,只有窮人和體質虛弱的人遭殃,好像還沒什麼。後來,貴族階層多人臥病身亡,才引起真正的重視。

    他們迅速採取措施,嘗試了各種方法。貧民窟的草藥療法也好,聖殿的珍貴藥物也好,都沒能改善病情。事實證明,這居然是一種無法治癒的致死性疫病,一個國家能得到的最糟糕的禮物。

    奧康薇婭將他們帶到銀繮騎士團分部,才細聲詳述這件事。他們坐在明亮的廳堂裏,沐浴着從大塊玻璃窗投進來的燦爛陽光,仍覺得隱隱發寒。

    即使在現代社會,傳染病仍是人類的大敵之一,何況這個奧術、神術、戰技相當發達,以致壓制了醫術和科技的世界。人們過於相信聖殿的治療能力,一旦牧師治病失敗,病人往往等於直接被判了死刑。

    很多人忘記了,牧師的專長在於對付邪惡,解除詛咒,而非治癒各種難纏的疾病。一個人肌體被病痛所苦時,神術時常一籌莫展。

    克雷德過去活在惡魔社會,只知道詛咒和毒素,不知道疾病,也不瞭解疾病會給平民帶來多大影響。但他從對面的女監察長口中,聽出了這件事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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