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至,周烈夫婦倆收拾完屋子,便緊鑼密鼓的在廚房裏忙碌起來。
依舊是劉明蘭主廚,雲沐晴和楚風幫着打下手,而周瑩則帶着朵朵,兩人鬼機靈的眨着大眼睛,隨時準備偷喫——
六菜一湯,有葷有素,晚餐極爲豐盛。
這是一家人在燕京的第一頓團圓飯,其樂融融,氣氛很是融洽。
周烈多喝了幾杯酒,叼着菸袋,似有回憶說道:“小風,過幾天,就是大寒了啊。”
“柔妹的忌日,要到了。”
楚風放下筷子,目光遠眺,點了點頭——
葉輕柔,那是他母親的名字。
大寒,一年之中最寒冷,最惡劣的日子,大寒過後,春暖花開,萬福復甦。
但他的母親,卻始終沒能熬過這一天,沒能親眼見到春暖花開的一幕——
雲沐晴握緊楚風的手,帶來絲絲的暖意,柔聲說道:“我和楚風說好了,等到周家族會結束,和他一起去拜祭伯母。”
“那太好了。”劉明蘭抱着朵朵,滿是欣慰說道:“柔妹看到你成家立業,一家幸福,她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
楚風目光懷念,眺望着窗外景色,白雲飄飄,猶如母親那恬靜溫柔的臉龐,滿是溫柔和慈愛——
她已經離開自己二十年了,如今回憶起來,彷彿就在昨天。
周烈咳嗽兩聲,望着楚風,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小風,最近要不要回楚王府看一下,不管怎麼說,那裏畢竟是你家,王爺他——”
“我喫飽了,爸媽,你們慢用。”
“哥——”周瑩嘟着嘴喊了一聲。
雲沐晴美眸望去,不由滿是心疼,楚風一向剛毅筆挺身影,此時是如此孤獨,如此落寞——
“哎呀,死老頭子,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劉明蘭氣急敗壞,戳着周烈腦門,“小風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他最忌諱提起王爺,提起楚家。”
“如今故地重遊,孩子心理已經夠難受的了,你怎麼還刺激他——”
周烈縮了縮腦袋,嘴裏嘟囔一句,“我也是爲他好啊,父子一場,總不能永遠這樣老死不相往來,成了對頭吧——”
現場氣氛變得壓抑沉默起來。
周烈更是長嘆一口氣,叼着菸袋,吞雲吐霧之間,似乎,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一場血流成河的‘國戰’——
屍橫遍野,烽火狼煙,四面楚歌——
時任楚王爺麾下虎賁軍急先鋒的周烈,接過已經昏迷,七八歲大的小男孩。
“王爺,你把世子交給我,我一定不負衆望,帶他殺出重圍,把他撫養長大——”
“但民間耳目爪牙衆多,爲了世子安全,還是換一個名字吧。”
面前的魁梧男人沉吟片刻,目光款款:“就叫楚風吧。”
“我這一生,揹負的太多,承諾的太多,辜負的人,更多——”
“願他這一生,平平安安,如風一般,瀟灑愜意,自由自在。”
話音未落,魁梧男人轉身離去,決絕而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