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者無眠 >907 告辭
    吳冕先去老鴰山腳下的特需病房。

    林運今天的運氣似乎不好,應該是被打了手板。當吳冕推開門走進院子的時候,聽到的讀書聲中帶着哭腔。

    想來是給楚老先生訓斥了,但苦海不敢哭,努力忍着,朗聲背誦。

    林道士唉聲嘆氣的穿着軍大衣在“教室”外徘徊,看樣子想去勸,但還在猶豫。

    見吳冕進來,林道士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

    “小師叔,你勸一下吧。”

    “呵呵,林運捱打了?”吳冕笑道。

    “就背錯了兩句話……”林道士訕訕的解釋道。

    吳冕沒搭理他,揹着手往範仲之的房間走去。

    “小師叔,你幫幫忙,打在孩子手上,我心裏是真疼啊。”林道士壓低了聲音苦苦哀求。

    “你就不會少刷點視頻,少看點小姐姐,看着林運學習。”

    “孩子不是有病麼,再說了,前幾年一直在人販子手裏,我一要管他心裏就不落忍。”林道士訕訕的說道。

    “他那病不影響智商。”吳冕道,“再說,就算是有心理陰影也沒辦法,自己克服。你能活幾年,林運能活幾年。當年老林頭收養你的時候,還不是駕鶴西遊之後讓你在這俗世自己打拼?”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

    “有時候吧,講物理要比講道理有用。”吳冕笑道,“讓楚老先生教吧,他下手有準,打不壞。”

    林道士捻鬚微重,捻斷幾根白鬚,又疼又氣。

    “老林啊。”

    “啊?”

    “我要出門幾天。”吳冕道,“出去旅遊,手機可能信號不好,估計要關機。特需病房這面現在都是神經科的患者,我會讓周國輝主任每天來看的。你要配合好周主任的工作,對他的意見要尊重。”

    “小師叔,看你說的,人家是帝都的大主任,我還敢說啥。”林道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很顯然對吳冕的“冷漠”有些腹誹,“你要去玩?不是年後十五才結婚的麼?到時候不出去玩了?”

    “也玩。”吳冕道,“世界那麼大,我總要去看看。”

    “……”林道士鄙夷,在外面跑了那麼多年,還要去看看?小師叔真特麼的能扯淡。

    “你要去哪啊,有什麼問題,我直接給你打電話。”

    “很遠的地方,沒有信號。都說了手機要關機一段時間,你找不到我。”吳冕淡淡說道。

    “呃……”林道士沉默。

    進了範仲之的院子,吳冕先是提高音量,“範老爺子,我來看您了。”

    “進來吧。”

    吳冕笑呵呵的推門進去,見範仲之正在往出走。

    “老爺子,您這是要幹嘛去?”

    “在院子裏走走。”範仲之道,“活動一下,等明年開春,還得去地頭看着他們幹活。”

    “我來和您告別。”吳冕道。

    範仲之怔了一下,擡頭看吳冕的眼睛。

    “要出去玩,一兩個月,時間不長,您老在這兒安心住着。”吳冕道,“年後等春暖花開,怕是您回不去,我得給您種幾顆牙。”

    “你要去哪?”範仲之隨口問道。

    “很遠的地方。”

    “執行任務?”範仲之笑了笑,臉頰邊的彈孔收縮,彷彿也在一起嘲笑吳冕一般。

    “嘿。”吳冕不置可否,有些好奇,但也沒問。

    “你今兒的精氣神和平時不一樣。”範仲之道,“既然是任務,你不說,我也不問。安心去,我養一段時間,等年前你回來看你一眼再回家過年。”

    說着,範仲之也不往出走,而是弓着腰、揹着手顫顫巍巍的回屋坐下。

    “差不多年前能回來。”吳冕道,“我年後要結婚,您老得來喝喜酒。”

    “我記得這事兒。”範仲之道,“忘不了,這是大喜事。以後你有家了,人也能安穩點,別總像是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

    林道士啞然,估計也就眼前這位老人家能這麼說小師叔。

    “我一向很穩的。”吳冕道,“老爺子,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由帝都的周主任幫忙看着,有什麼不舒服隨時找值班醫生聯繫他。周主任水平很高,您的情況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知道。”範仲之道,“其實我這歲數什麼時候走我自己不是很在意,但心裏有事,肯定要撐到那時候。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了眼睛都閉不上。”

    吳冕知道範仲之說的是什麼,見他身體康復的不錯,道,“老爺子,我這都要走了,你給我講點故事唄。”

    “講什麼講。”範仲之斥道:“你們這幫孩子,平平安安的不好麼?非要聽打打殺殺的事兒。寧爲太平犬,莫爲亂世人。”

    吳冕見範仲之呵斥自己的時候雙手下意識的抱在胸前,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好奇麼,那些個事兒你們不說,怕……”

    說着,吳冕頓了一下。

    “怕帶進棺材裏?”範仲之道。

    “林運這幫孩子們可都不知道呢。”吳冕道。

    “知不知道有什麼用。”範仲之道,“拳頭硬了纔有人肯聽道理,我這幾天看電視,小子你說老毛子解體了,怎麼二戰的貢獻就沒了呢?”

    “是啊,現在矛頭指向咱們。”吳冕道,“說實話,現在我覺得咱們死都死不起,死了,肯定無數的人潑髒水。您說得對,我剛和老林說,講物理總要比講道理管用。”

    吳冕有些不捨,眼睛盯着範仲之懷裏鼓囊囊的地兒看着,但還是沒繼續說,而是鞠了一個躬,“老人家,那我走了。”

    “好好去忙,別總是惦記我一個糟老頭子。”範仲之擡起左手,輕輕揮了揮。

    吳冕轉身出門,林道士跟在後面,笑問,“小師叔,你怎麼對老爺子的東西那麼感興趣?”

    “念想。”吳冕輕聲說道。

    “啥?”

    “給我準備點飯,我中午在後山喫過再走。”吳冕不再說這事兒。

    “好咧,小師孃呢?”林道士問道,“她不來麼?對了,你要走的話,小師孃是留下來還是跟你一起去?年前可要準備你結婚的各種東西,小師孃要是也不在我擔心她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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