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者無眠 >947 小希,我好害怕
    楚知希在家,與天河市的朋友李靜聊天。

    臨近新年,天河市沒有一絲過年的氣氛,醫院的每一個人都似乎能聽到繃緊到極點的神經斷裂的聲音。

    哪怕是隔着手機,楚知希都能感受到歷經的焦慮與不安。

    【情況很糟,這幾天援助不多,醫院根本買不到防護服。】

    這句話李靜不知說了多少遍,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只是下意識的和楚知希說着心裏的焦躁。

    在醫院擔驚受怕了一天,前面黑乎乎的,看不到一點光亮,要是沒有一個情感發泄的渠道,李靜怕是已經徹底崩潰。

    【我聽哥哥說各大軍區的軍醫支援今天就會到。】

    【沒用。】

    李靜回覆了兩個字。

    【怎麼?】

    楚知希驚訝。

    按照正常的想法,危難之際有解放軍的身影出現……這就是華夏人的救世主。

    然而李靜只是回答了兩個字——沒用。

    【缺人、缺負壓病房、缺呼吸機、缺ecmo、缺醫生、缺護士,最缺的是物資。患者源源不斷的來,院裏說了無數遍爭取牀等人,可是根本沒有空牀,icu外排的患者太多了。】

    【……】

    【軍區估計有些防護物資,本來我也挺高興,可據說戰鬥用的防護服、工業用的防護服和醫療的不一樣,具體我也不清楚。幾家軍區醫院剩的物資也不多,哪怕大部分都拿來,最多也只能挺2-3天。】

    【我們這兒的工廠還在趕工,哥哥說把所有訂單都押後,全部供應天河。】

    楚知希竭盡全力的勸說李靜。

    【稍等,我接個電話,科裏打來的。】

    楚知希靜靜的等着,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李靜那面靜悄悄的,不再說話。

    急診?

    在和李靜的談話中,楚知希能感受到在天河一線醫護人員的那種絕望。

    這次意外情況她和吳冕知道的比較晚,看到相關資料,楚知希反應的沒有吳冕那麼快,也沒有那麼激烈。

    楚知希最開始認爲可能和03年的s病毒一樣,但這個認知在不斷的被刷新。

    通過與天河市的師姐、師妹聊天,楚知希漸漸認爲這次的情況可能要比03年更嚴重一點。

    但也只是嚴重一點,加上羣體恐慌,導致醫療擠兌。(注1)

    可是剛剛李靜的話,讓楚知希有了一種極爲不好的預感。

    【靜姐,在麼?】

    楚知希等了5分鐘,發微信詢問。

    聊天框裏靜悄悄的沒有回覆。

    【靜姐?】

    等了3分鐘,依舊沒有回覆。

    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陰霾般籠罩在楚知希的心上,她覺察到陳靜那面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又等了幾分鐘,楚知希猶豫再三,拿起手機,把電話撥打過去。

    她擔心陳靜下夜班倒頭就睡,但更有可能的是……發生了什麼。

    電話接通,傳過來的是哭聲。

    “靜姐,怎麼了?!”楚知希急匆匆的問道。

    “小希……”陳靜哽咽的說道,話剛出口,她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楚知希靜靜的拿着手機,手足無措。

    ... ;不在身邊,她沒辦法抱住陳靜,去安慰她。

    相隔千里,楚知希只能當一名旁聽者,靜靜的聽陳靜傾訴。

    幾分鐘後,陳靜嗚咽的說道,“小希,一個昨天白班的醫生確診陽性。”

    “……”楚知希怔了一下,要是說最開始醫護人員被感染的原因很多,但最起碼能找到原因。現在被感染……只能證明一點——防護物資匱乏到了極點。

    要是連醫生、護士都沒辦法保護,醫療秩序肯定會瞬間崩塌,像是雪崩一樣,無法遏制。

    這是一種負反饋,醫療秩序崩塌引發更大的恐慌、恐慌誘發更多的醫療擠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楚知希能想到,但她下意識的不去想。

    天河市的情況已經超出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範疇。

    “靜姐,是沒物資了麼?!”楚知希問道。

    “昨天還有,我剛問了,她送一名重症患者做檢查,在室外護目鏡有水汽,看不清東西。她……她就在牆邊把護目鏡蹭開一條縫,進了點空氣。”

    “沒用手碰?”

    “小希,哪敢啊。”

    楚知希沉默下去。

    實話實說,這名醫生的操作的確違規了。

    可……只是打開護目鏡的一角,進了點空氣就被感染了!病毒的傳染性到底有多強!!

    s病毒可沒這麼厲害,當年很多患者都是在家休養,情況加重纔去醫院進行治療。

    吳冕說病毒的ro值那麼高的時候,楚知希心裏是不承認的。無論是不想承認,還是不願承認,她並不認爲一個rna病毒會這麼強大。

    然而事實再一次給了楚知希穿透靈魂的一擊。

    她知道自己和哥哥之間的差距,那是頂尖與屈指可數的區別。

    可這次……

    “小希。”電話那面的聲音哽咽着,“我好怕。”

    “靜姐,別怕。”楚知希慌亂了幾秒鐘,便馬上安靜下來,沉穩的像是老鴰山後山的溪水,靜水深流。

    “你不在天河,你不知道……”

    “我和哥哥最遲後天,最早明天就去。”楚知希冷靜的說道。

    “別來!”陳靜下意識的尖聲說道,“天河……沒救了。”

    “不會的。”楚知希道,“靜姐,你注意自己的情緒,我感覺你的壓力太大。好好睡一覺,別去想明天。我和哥哥很快就到,這面有一些防護用品,雖然不多,但畢竟是有。”

    “……”

    電話那面沉默下去。

    楚知希也無心閒聊,匆匆勸慰了幾句,便掛斷電話。

    “媽。”楚知希從牀上站起來,喊了一聲。

    “今天兩頓飯,吳冕來家喫年夜飯麼?”楚知希的母親問道。

    “我給他打電話,叫他來家喫下午飯。守歲的飯,我們在八井子喫。”楚知希用手在臉上使勁的搓了搓,做好表情管理,讓自己僵硬的笑容溫柔一些。

    她生怕自己的負面情緒傳遞給家人。

    “也行。”

    楚知希靜下來,她越是回憶剛剛李靜說的話就越是害怕。

    一線醫護人員不可能不小心防備,可就是那麼一個疏忽就感染了?!

    難怪哥哥的臉色那麼難看,抱着必死的心去天河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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