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者無眠 >1011 幸,龍魂不死,國運不衰
    林道士這些天心神不寧。

    每天早晨起來,總是雄心萬丈,慷慨激昂。可他習慣性的一刷手機,就會被那些負面消息打擊的情緒落到谷底。

    情緒到了谷地,刷手機的時候那些青春洋溢的小姐姐們都沒了以往的顏色。

    林道士坐立不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更多時候,他回站在後山石碑旁,遠眺天河市的方向。

    雖然除了延綿的青山外什麼都看不見,但林道士似乎覺得這麼站一會心裏就好受了很多。

    但架不住手賤,總想着翻社交媒體。

    不管是文字還是短視頻,滿滿的都是負面情緒,讓林道士心裏堵得慌。

    真特麼的怪了,小師叔那種通天能人,還有搞不定的事情?

    按照林道士的猜想,小師叔前腳到,後腳在十天之內隻手擎天纔是最應該發生的。

    可小師叔這都去了多久了?眼見着馬上就要到二月份,可是天河那面傳來的消息還是令人沮喪。

    坐在後山石碑前,林道士沮喪的抽着煙。

    他很少抽菸。

    小師叔走之前讓他買了一條煙,就在後山石碑那像是祭品一樣放着。林道士無聊,加上心中鬱悶,茫然的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眼見一條煙要被他抽沒。

    有心思下山去幫忙,可林道士卻又不敢。

    他聽說省城的患者都沒去過天河,就是在機場經停,上了一趟衛生間就被傳染了。這特麼的到底是什麼病,怎麼這麼厲害!

    兩個身影從山下緩緩走上來,林道士看見的時候,楚伯雄已經走到近前。

    楚伯雄帶着鄭林遠,兩人悠然上山,林道士連忙站起來。

    “楚老先生,山上風硬,你來幹什麼。”林道士問道。

    “看看四叔的石碑。”楚伯雄道,“最近幾日,心緒不寧,尤其是吳冕吳先生走了之後,遲遲沒有消息。”

    “楚老先生,你見多識廣,這事兒怎麼是個了局呢?”林道士心中一動,問道。

    “嘿。”楚伯雄拉着鄭林遠,站在後山石碑前,先拜了兩拜,隨後擡頭仰望。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八個大字在瓦藍瓦藍的天空映襯下,宛如游龍一般,直欲刺破蒼穹,翱翔於九天之上。

    山風吹的楚伯雄衣襟獵獵作響。

    林道士愁苦,他見楚伯雄的樣子,也知道估計是沒什麼好辦法。

    “《後漢書·獻帝紀》‘建安二十二年,是歲大疫。’”楚伯雄道,“那是公元217年的事兒了,一場大疫,建安七子變成建安二子。”

    “……”林道士真想拿起一團雪,把楚伯雄的嘴堵上。

    這個老傢伙就不會說點好聽的麼?

    說特麼這麼喪氣的話!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曹植有賦,建安二十二年,癘氣流行。家家有殭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覆族而喪。”

    “楚老先生,你要說什麼?”林道士打斷楚伯雄的話,一點都不客氣。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不刷手機,心情能平靜一點。就這麼點安靜時候,還要被楚伯雄攪亂。

    “難啊。”楚伯雄嘆了口氣,說道,“剛剛陸九轉問我。”

    “陸九轉?”

    “嗯,他要去天河。”楚伯雄道,“天下大事,他知自身如一蚍蜉,也要不自量力。”

    林道士有些奇怪,不自量力這詞應該是貶義詞,可是從楚伯雄的嘴裏說出來,似乎帶着幾分褒獎。

    “他說前些日子起卦,見月餘後柳暗花明,山高海闊,有龍騰萬里之象。我心中一動,動了上山的念頭。”

    林道士問道:“一個月?就能沒事?”

    “應該是。”楚伯雄雖然這麼說,但他眉宇之間還是隱有憂色,雙眸潔白如雪,仰望蒼穹、石碑,卻像是能看見石碑上的字一般。

    這應該是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林道士激動的有些顫抖。更有可能是山風太硬,他被凍的打哆嗦。

    “林遠,你怎麼看?”楚伯雄問道。

    鄭林遠做過手術後恢復的還好,反正林道士看不出來他智商恢復的苗頭,只是沒看見鄭林遠繼續癲癇發作。

    這就特麼是地主家的傻兒子麼,林道士心裏腹誹了一句。

    鄭林遠傻乎乎的笑了笑,擡頭看老鴰山後山石碑,隨後舉起右手,在空中臨摹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八個字。

    最開始鄭林遠的動作有些生澀,像是剛剛蒙學的孩子一樣,一筆一劃並不連貫。

    “林道長,你見林遠的符籙之術如何?”楚伯雄“看”了半晌,笑吟吟的問道。

    一個瞎子,一個傻子……林道士心中無奈,嘆了口氣說道,“楚老先生,我不懂符籙。”

    “但這石碑上的八個字,我看來卻帶着揮斥方遒的氣兒。轉折之間略有生澀,卻依舊能看出當年四叔的幾縷風采。”

    “我就是照着我爸留下來的信一筆筆描上去的。”

    “四叔是大能者。”楚伯雄說道,“八個字,在我看來只有家國二字。”

    林道士聽不懂楚伯雄唱高調,說什麼家國,現在山河將要破碎,到哪去找家國。以後日子不一定亂成什麼樣,能活着就很不錯了,誰還敢奢望太多。

    楚伯雄說了兩句話後便負手而立,林道士耳邊只有他衣襟如旌旗一般獵獵作響的聲音。

    鄭林遠的動作越來越快,可林道士並不覺得他學會了那八個字,在林道士看來鄭林遠的動作越來越混亂。

    雙臂在半空中揮舞,鄭林遠好像瘋了一樣,在與天地戰鬥。

    半晌後,鄭林遠的動作停下,楚伯雄說道,“林道長,我們回去了。狗尾續貂,也是由心而發。”

    “嗯?”林道士沒聽懂。

    楚伯雄攜鄭林遠飄然而走,林道士剛想送,眼角餘光看到石碑上隱約有石塊掉落。

    他凝神看,碎石如雪,紛紛落下,隨即被北風吹散。

    己亥末

    庚子春

    荊楚大疫

    染者數萬

    衆惶恐

    道無車舟

    萬巷空寂

    然

    外狼亦動

    垂涎而候

    華夏腹背芒刺

    幸

    龍魂不死

    國運不衰

    一行行小字出現在石碑上,林道士驚訝,用手撫摸。

    不是幻覺,而是刻上去的。

    這行字還沒寫完,只到幸,龍魂不死,國運不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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