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者無眠 >297 地獄的惡魔
    8分鐘過去了,一動不動觀察着斯蒂芬託普特心臟跳動的吳冕點了點頭,與楚知希同時伸手。

    “小彎,小號剪刀。”吳冕輕聲說道。

    “小彎,鉤鑷。”楚知希說道。

    沒有要prolene的縫合線?戴德利醫生怔了一下,他不明白吳冕和楚知希要做什麼。

    聽他們要的器械,可能是需要鈍性分離什麼組織。

    但是現在面對的問題是橋血管的吻合位置有滲血,難道他們要把吻合口的縫合線剪斷,然後重新吻合?!

    戴德利醫生簡直要瘋了,他沉聲吼道,“吳,你瘋了麼!”

    “閉嘴,這裏是手術室,只允許有我一個人的聲音。”吳冕手裏拿着小彎和最小號的鈍剪刀,嚴肅說道。

    之前溫潤的話語消失的無影無蹤,哪怕是假裝溫和,此時此刻吳冕也懶得再僞裝。站在所有人面前的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吳冕,而是一名嚴肅的術者。

    他到底要做什麼!戴德利雖然想抓住吳冕的衣領子好好問問他,可是這裏是手術室,出於一名醫生的職業操守與習慣,戴德利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吳冕的小彎鉗子落下,夾住心包……戴德利怔了一下。

    斯蒂芬託普特校長是因爲心包積液導致的……不可能!他馬上想到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心包沒有腫脹,裏面也不可能有大量血液蓄積。再說,要是心包積液導致的心臟搏動無力,也不可能上體外循環後就得到患者。

    吳,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吳冕和楚知希戴着神經外科用的64倍顯微鏡,鏡下操作。先夾起心包外膜,隨後切開,鈍剪刀輕輕分離心包最外層的膜部。

    最小的鑷子與鉗子進行着細緻入微的鈍性分離,四隻手相互交織,卻沒有凌亂,而是蘊含着某種韻律。

    一塊心包外膜被遊離、切除,吳冕伸出左手食指,把幾乎是透明的心包外膜放在手指上,隨後器械拍在腿側,伸手說道,“10-0的prolene線。”

    一瞬間,戴德利醫生明白吳冕要做什麼!

    他想在吻合口外緣打個補丁,用心包外膜包裹住吻合口!

    這個想法簡直太瘋狂了,要怎麼修補?斯蒂芬託普特的前降支比較粗,直徑大約4mm,吻合的時候每次最細的針穿過冠脈與橋血管,都會留下一個針眼,而針眼就是滲血的主要部位。

    吳冕竟然要留下更多針眼,有他這麼打補丁的麼!

    戴德利疑惑的看着吳冕的動作,要不是知道眼前這位年輕人在過去的幾年裏做了無數的高難度手術,他肯定認爲是個新手菜鳥在瞎胡弄!

    “不要這個,要神經外科縫合用的針線。”吳冕看了一眼器械護士遞過來的東西,又拍了回去。

    神經外科,

    顯微手術,

    針……線……

    沒帶……

    又不是搬家,這次來到中國是爲了做一臺冠脈搭橋手術,而託普特夫人知道,劍橋方面只准備了冠脈搭橋相應的一系列手術設備。

    神經外科的設備?怎麼可能帶着!

    大衛·詹姆斯圓滾滾的“豎”在一邊,他聽到吳冕的要求後,問道,“吳,是你讓我準備的那套東西麼?”

    “大衛,是的。”吳冕低頭看着術野,似乎在琢磨什麼,輕聲說道。

    大衛·詹姆斯馬上到角落裏,那面放着一個黑色的箱子。打開後,取出一個無菌包,他把無菌報交給巡迴護士。

    “吳,我還以爲你在開玩笑。”大衛·詹姆斯說道。

    “大衛,你知道我在治病的時候從來不開玩笑的。”吳冕道,“幸好你帶了,要不然我肯定一腳把你踢進太平洋。”

    戴德利怔住了,他從吳冕與大衛·詹姆斯的對話裏聽出來吳冕對這臺手術早有準備。

    甚至他自信滿滿的讓教務長準備了神經外科的設備。

    難道說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手術無法成功?!這怎麼可能!戴德利醫生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無菌包打到器械臺上,器械護士把針線遞給吳冕。

    這次吳冕卻沒接,楚知希拿起袖珍玩具一樣的針線,由吳冕暴露術野,開始進行褥式縫合。

    針落在本身厚度就不到1mm的心包外膜內側,卻沒穿透,而是在心包外膜內側穿過,又從冠脈橋血管外膜穿過。

    手法穩定,細緻,操作空間是絲米級別的,沒戴顯微鏡的戴德利眼神再怎麼好都看不清楚楚知希的動作。

    但是戴德利知道,這種級別的手術只會出現在神經外科手術中。而現在,竟然用在冠脈搭橋的手術裏……

    可是哪怕能進行絲米級別的連續褥式縫合,打結怎麼辦?縫合端是血管外膜與心包內膜,根本不存在有韌性的機體組織。怕是稍微一用力,10-0的prolene線就會把內膜撕脫。

    還沒等戴德利想懂吳冕要做什麼,楚知希已經完成絲米級別的連續褥式縫合,最後一甩線,線頭交到吳冕手裏。

    熟悉的外科結,手指下壓,彷彿一點力氣都沒用,但是戴德利卻隱約看到心包補片向下出現了一絲凹陷。

    那是被吳冕的打結的力量帶下去的,或許下一秒鐘心包內膜就會撕裂,不管絲米級別的連續褥式縫合做的有多好,這段手術就可以宣佈失敗。

    這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戴德利醫生的心跳加快,他的視野裏已經沒有其他事物,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補丁”上。

    破啊,一定要破,力量再大一點,最好10-0的prolene線能把冠脈一起撕裂。

    戴德利甚至設想到如果冠脈破裂,巨大的壓力下動脈血會直接噴到無影燈上。

    像是噴泉一樣,然後從上冕落下來,吳變成了地獄裏嗜血的魔鬼。

    肯定會破,必然會破,戴德利用自己的經驗判斷到。

    他下意識的後退半步,要是有動脈血噴出來,他能第一時間躲開。破!戴德利心裏吶喊着,如此用力。額角靜脈高高的鼓起來,看上去像是兩支角。

    然而,幾秒鐘過去了,手術檯上安安靜靜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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