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醫者無眠 >222 九死一生
    最近和吳老師接觸的比較多,薛春和對吳冕的水平有大概的瞭解。像是周老那種病的麻醉、手術、治療以及老領導家小孫子的診斷、手術都是例子。

    可即便是吳老師,這時候都不說話。

    是自己想多了,還是和患者家屬交代清楚,能做引產就做,要是還想有一線希望就帶着孕婦……唉,薛春和也知道帶着孕婦去帝都、魔都再看看都只是一種藉口。

    只要孕婦不在醫大二院出事,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多。

    “薛院,您在呢。”一名女醫生裏面穿着隔離服,外面穿着白服,急匆匆的走進來,一看就是剛下手術。

    “郭主任。”薛院長點了點頭。

    “我剛下臺。”郭主任道,“這個孕婦我知道,找我看過。”

    “能不能治?”薛春和問道。

    “兩口子都是做買賣的。年輕的時候因爲掙錢,耽擱了要孩子,還落下個習慣性流產的毛病。”郭主任道,“手術沒法做,孕期太短,剖腹產後哪怕不做胸科手術,孩子也活不了。”

    薛春和點了點頭,大家的看法一致,那隻能和患者家屬往死了交代。

    實話實說雖然很打擊人,但要拖着,也不過是鈍刀子割肉罷了,對患者、患者家屬沒什麼好處。

    給了一個希望,過不了多久就把這個希望的肥皂泡給戳破,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樣更殘忍。

    “郭主任,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吳冕吳老師。”薛春和站起來介紹道。

    “吳冕……吳老師?新版診斷學……”郭主任詫異的說道,隨後伸出手,“吳老師,久仰久仰。”

    吳冕和他握了握手,表情很嚴肅。

    “吳老師,您有什麼建議?”郭主任問道。

    這是出於對上級醫生的尊重,其實郭主任也完全沒想在吳冕這裏得到什麼答案。

    “手術雖然九死一生,但還是能做。”吳冕沉聲說道。

    剛要鬆開吳冕的手,郭主任聽到吳冕的話後,下意識的再次握緊,隨即她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鬆開。

    “郭主任,胎兒手術咱們醫院開展了麼?”吳冕問道。

    “請帝都婦女兒童醫院的沈老師來做過2例33周以上的胎兒手術。”郭主任道,“這個……才26周,做不了吧。”

    “可以做,但成功率不高。”吳冕道,“郭主任,坐着聊吧。”

    郭主任無奈的看着吳冕,想了幾秒鐘才滿腹心事的坐下。

    “吳老師?手術怎麼做?”薛春和問道。

    “按照正常剖腹產的流程,先全麻+連續硬膜外麻醉……麻醉……”吳冕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打桌面。

    他似乎在和薛春和講述手術過程,但更像是自言自語。

    “母體保胎,不引起宮縮。硝甘、吸入麻醉藥、beta2受體激動劑等。再有是母體麻醉及手術,最好術後不要拮抗殘餘肌松。”

    點點滴滴的碎片化信息從吳冕嘴裏說出來,薛春和聽傻了眼。

    “吸入麻醉、靜脈麻醉藥胎兒/母體的比例多達70%左右,多數比較易於透過胎盤。

    肌松藥的話倒不一定要使用,如果需要,可以經臍靜脈注入單次劑量,無論是維庫溴銨、阿曲庫銨、羅庫溴銨均有安全使用的報告。

    順式阿曲庫銨體外研究發現能誘發臍帶血管內皮細胞凋亡,或許不好。瑞芬太尼也易於透過胎盤,胎兒代謝能力強。”

    薛春和知道自己錯了。

    剛剛自己簡直太幼稚了,竟然懷有一絲希望。

    聽吳老師講述,還沒說到手術,光是麻醉就一大堆的問題。

    一切問題的來源都在於患者是一名孕婦。

    那是孕婦!

    那是孕婦!!

    那是孕婦!!!

    想到給孕婦做手術,薛春和就頭疼不已。

    “先不說麻醉,手術過程沒什麼,打開子宮,把胎兒取出來,按照正常胸科手術的流程切掉左肺上葉的肺囊腺瘤。”

    “……”

    要不是正在說話的是吳冕,薛春和已經要開始罵人,把大言不慚說話的人罵的狗血噴頭。

    一個26周的胎兒,按照正常胸科手術流程做手術?扯淡呢吧!

    我忍!薛春和強行忍耐住心裏的煩躁與不安。他的情緒還沒平穩,另外一道大雷就落在頭上。

    “然後把胎兒送回子宮,縫合,讓胎兒繼續妊娠就可以。”

    薛春和與雷主任全部被雷的外焦裏嫩。

    大家都以爲手術的順序是先做剖腹產,把胎兒取出來做手術,術後放到保溫箱裏。之前請帝都婦女兒童醫院的沈老師做手術,就是這個步驟。

    術後孩子在保溫箱裏,雖然已經33、34周,卻也九死一生。在醫護人員沒日沒夜的照顧下,胎兒纔有一線生機。

    可吳老師竟然說要把胎兒送回子宮……

    那是胎兒,不是腸道,也不是正常的生理組織,說塞回去就塞回去?這怎麼可能!

    辦公室裏一片沉寂。

    吳冕手指無聲的敲打着桌面,他只是敘述一下手術過程,自己也順便理順思路,卻並沒有想讓薛春和或是郭主任理解。

    類似的手術吳冕沒做過,但看過相關手術錄像。至於難度麼,是存在的,而且還不小。但吳冕沒想做,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把握更大。

    “九死一生。”吳冕最後肯定的說道,“還是建議引產。”

    聽到最後的結論,薛春和長出了一口氣。

    剛剛聽吳冕說手術過程,他想起那個春晚上的冷笑話——把大象裝冰箱,攏共分幾步。

    吳冕吳老師的說法就像是開玩笑一樣,剖腹產的流程——打開子宮,把胎兒取出來;做胸科手術,切掉先天性肺囊腺瘤;再把胎兒放回子宮。

    也是三步,可……

    薛春和欲哭無淚。

    這特麼的三步走,聽起來簡單,可就像是剛剛吳老師說的那樣,還沒開始手術,麻醉就是一個難點。

    麻的深了,胎兒吸收的多,有可能還沒剖宮就已經胎心停了。可要是給的少,還沒什麼作用。

    一切都要恰到好處纔行,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可這種神級難度的事情,只是……僅僅是……剛剛是……一個開始。

    哪怕麻醉過後,更難的事情還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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