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他的話剛出口,安然卻發了瘋似的連連搖頭,雙眼渴求般的望着他,雙手握的更緊了。
這情景,在夢裏發生過了不知多少次了,雖然知道,每次她都無法挽留,但每次,她都會忍不住去挽留。
“怎麼了?”聽到迫切而又恐懼的聲音,明銳這才發現,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黑眸緊緊鎖住她的每一絲神情,聽話沒有再離開一步。
她……在害怕什麼?
“媽。”安然醉眼朦朧的望着他,小心翼翼的叫着,雙手慢慢離開了他的胳膊,輕輕攀上了他的臉,帶着幾分嗚咽輕輕出聲:“我是你女兒啊,你爲什麼不要我?嗯?”
他靜靜站在原地,感覺到臉龐上她的手正在顫抖,心中嘆息一聲,眼神複雜的輕輕撫上她的臉,心中泛起一絲澀然。
“你知不知道,你走後他們就開始欺負我,不讓我喫飯,不讓我睡覺。媽……”她癡癡地望着眼前朦朧的幻影,一滴滾燙的淚水悄然滑落,但她卻沒有去擦,只是抽噎着輕輕吸了一下堵塞的鼻子,目不轉睛的望着眼前朦朧的身影,哽咽着問道:“爲什麼每當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會走掉?我真的那麼惹你討厭嗎?”
望着她明明已經看不清,卻依然拼命保持清醒的樣子,他喉間突然壓抑的有些難以喘息,沉重的心被她生生扯動。
這,就這是她以前過的日子嗎?
他從來沒想到,母親在她心裏竟是那麼一種存在。
而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竟然還自以爲是的想方設法讓她去見那個女人。
“爲什麼?爲什麼啊?”她執着的望着眼前的幻影,輕輕呢喃着,想要找到一個答案。
良久,明銳只是沉默,他給不了她答案,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她卻不放棄的看着自己,固執的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於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後,只好說道:“放心,以後不會了。”
本以爲,她聽到這句話就會放心了,可誰知,當他說出這句話後,她的身體卻突然顫了一下,然後望着他悽然一笑,雙手無力的緩緩從他的臉上滑落,像是死了心一般將雙眼閉上,輕聲低喃着:“每次都是這一句,走吧,既然你那麼想走,就別再回來了,別來我的夢裏,我不需要你,不需要。”
雖然,她是這麼說,但還是有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了出來,她沒有再開口,一動不動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但是,那紊亂的呼吸卻泄露了她的不安。
良久,明銳只是這麼靜靜的望着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心被她揪得生疼,最終他只能嘆息一聲,伸手輕柔的爲她擦拭着淚水,溫柔的說出自己心中的話:“放心吧,我會陪着你,永遠
話剛說完,他就發現,彷彿睡着的她脣角安心的慢慢勾了起來,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就在明銳以爲她已經睡着了時,她卻突然又開了口:“我……可以睡了嗎?”
聽到她的詢問,明銳微微一楞。
她爲什麼會這麼問?
“可以嗎?”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安然的眉頭再次不安的皺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聲音低了很多,像是怕被拒絕一般。
“好。”聽到她的再次詢問,明銳連忙回過神答應。
其實他是很想知道她以前的生活是怎樣的,想知道,如果自己拒絕後,她會怎樣?是不是就真的堅持着不睡了?可當看到她連睡覺都那麼不安的樣子後,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答應的聲音也變得低沉暗啞。
或許,他該去查查以前她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爲什麼,她醒來後會渾身帶刺,入睡時會這麼不安。
“謝謝,謝謝你……顥然。”聽到他應承的聲音,安然臉上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呼吸再次慢慢平穩了下來,沉沉睡去。
乍聽到這個名字,明銳卻再次愣住,繼而心慢慢沉了下去。
一晚上,被她認錯三次,三次都是不同的人,前兩次,他雖然有些無奈,但還能理解,但這次,卻讓他聽得心中惱火。
顥然,顥然。
這個名字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扎耳。
明銳就這麼瞪着已經睡着的女人良久,才發現自己的行爲有些可笑,於是好笑的搖搖頭,起身拉過絲被輕輕的爲她蓋好。
睡意朦朧間,安然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爲自己蓋被子,脣角立刻揚起一抹笑容,頭輕輕的往被子中窩了窩,無意識的咕噥着:“我會乖,會很聽話,顥然……”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明銳握着絲被的手緩緩收緊,黑眸突然迸發出火花,深深望着睡得毫無所覺的女人,突然身子一沉,氣勢洶洶的俯身朝她吻去。
她的脣很柔軟,除了些微的酒香,還帶了幾分她剛剛吐出來的酸澀的氣息,但明銳卻並沒有因爲那份酸澀而停住,反而帶着一種狠戾更加深入的吻了下去。
顥然,顥然。
這一刻,這個名字就像根利刺一般,深深地刺進心底,讓他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
“嗯……”感覺到呼吸被什麼堵住了,安然忍不住難受的輕哼了一聲,皺眉動動被人壓住的身體,隱隱有種醒來的趨勢。
聽到耳邊的輕哼,明銳深吻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望着她難受的皺起的眉,和正在微微顫動的睫毛,他微微一怔,黑眸中的氤氳漸漸消散,不捨的輕輕撤離了脣,撐起自己的身體,將空氣還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