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坐在主位上的明老爺子不由得慢慢攢緊了眉,看着那緩緩到來的男人,再看看安然微微變化的臉,心中若有所思。
這個男人……
安然靜靜望着那個緩緩走來的男人,雙手漸漸不自覺狠狠攥緊,就連指甲已經掐入掌心都豪無所覺,隨着男人一步步靠近的身影,眼中漸漸出現了多年前的一幅畫面。
一個小女孩靜靜的坐在一幢老式公寓門前的臺階上,纖細的身子倚在那扇緊閉的大門,臺階下有一棵大大的柳樹,樹上輕輕飄落的柳絮洋洋灑灑的落在她的肩頭和蓬鬆的髮絲上,而她卻毫無所覺一般,只是靜靜坐在這裏一動也不動,一心等着自己的要等的人。
“爸爸,她是誰啊,爲什麼要坐在我們家門口。”一道甜甜糯糯的聲音,讓女孩連忙站了起來,擡頭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領着一個女孩正向這邊走來,那女孩比她略微高了一些,看起來好像也就比她大了兩三歲的樣子。
男人並沒有回答女兒問題,只是面帶着溫煦的笑容向女孩走去,緩緩低下身對上女孩有些驚懼的眼睛,用那低沉而又緩慢的腔調說道:“小朋友,你要知道這裏沒有你的媽媽,她不想見你,也不要你了,現在她只是我女兒的媽媽,懂嗎?”
明明他沒有任何的責問,聲音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溫和,可女孩卻不由得害怕的瑟縮了有些纖弱的身子,只是睜着茫然無辜的眸子怯怯的退下臺階,然後就這樣看着男人牽着女兒的手將大門打開又關上。
可是,倔強的女孩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大門關上之後,再次落坐在了冰冷的臺階上,靜靜等着自己要等的人。她只不過是累極了,靠在毫無溫度的牆角閉了一下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那公寓的大門開了,但裏面的人卻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滿院子的飄落的柳絮和空蕩蕩的房間。
是的,那個坐在牆角的女孩就是安然,而那男人就是這正在緩緩向他們走來的人。
“薛叔叔這話從何而來?明銳怎麼能擔待的起?”看到來人,明銳溫潤的笑笑,神色明顯的多了一絲恭謹。
“呵呵,我倒是沒想到你小子的手腳竟然這麼快,只是不知道這女孩有沒有我家清顏優秀,是否配得上你啊。”男人的目光隨意的瞄了安然的一眼,一邊一說着一邊將清顏拉到明銳身邊,讓她與安然一左一右站在明銳身邊,然後目光就在三人之間流動,那樣子就好像是在審查到底誰站在明銳身邊才比較閤眼,但他的目光絕大多數卻是落在明銳與薛清顏的身上的,就好像他們纔是一對似的。
安然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眼睛從他們身上移開,靜靜的看着自己挽在明銳臂彎的手,不停的輕輕掐着自己食指。
怪不得,她不由分說的就要拿錢攆自己離開這個城市,離開明銳呢,原來,他們都是一家人啊。沒有人看到,在安然將自己的目的從柳卿音身上移開的同時,她卻不着痕跡的擡眼看了安然一眼,雖然只是一逝而過,但那眸中的深思卻讓人不由得迷惑。
“薛叔叔說笑了,這配不配得上並不是只有外在條件,最主要還是兩個人的心是否在一起,心不在一起,就算是郎才女貌也只是表面相配,一樁貌合神離的婚姻,有還不如沒有,與這些比起來,明銳還是比較注重內心,而她就是我心中的那個人,無論如何,我認定的就是她,這一輩子的妻子也只會是她。”明銳優雅的笑着,眼睛深深的注視安然,從容不迫的伸手將她的手拉到自己脣邊輕輕吻了一下,那情意意綿綿宣誓般的話語直讓衆人忍不住喝彩。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她隱忍的心,掌心被她指甲的刺疼的觸感,更加讓明銳心中歉然,他原本是要給她一個最美好的婚禮的,可沒想到竟然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是嗎?那希望可以永遠堅持這一點吧。”聽到明銳的話,男人一愣,繼而若有似無的看了身邊的女人一眼,然後對衆人身後的薛老說道:“爸,我馬上要回司令部了,就先送您回家吧。”
“好。”薛老應聲而答,傲視的周圍的衆人一圈,然後慢悠悠站起身來到安然身前,鄙夷的斜了她一眼,這才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如同高傲大公雞一般邁着四方步向前走去。
他這個兒子,可是他一生的驕傲,只要他發話了誰還敢反駁?
“薛爺爺,就算您要走也得喝了喜酒再走啊,我知道您薛家門戶大,可能瞧不上我們這些小門戶出身的人,所以纔會怪我剛纔沒有主動給您敬酒,我希望您看在我爺爺份上,就喝了這杯酒原諒了我吧。”薛老最後那鄙夷的一眼,實在惹惱了安然,目光一轉看到桌上的酒杯,一伸手就將酒杯牢牢端在手裏迅速的上前擋在老人的身前,恭恭敬敬的向他遞出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