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謙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
只是忽然讓那警官先等一會兒。
郝萌望着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人完全呆怔在原地。
她顧不得衆人對她投來的各種目光。
只是在心裏反覆呢喃着，偷稅漏稅、偷稅漏稅……
大學的會計書裏說過：偷稅漏稅屬於商業犯罪，輕則數倍罰款，重則坐牢伏法……
想到這，她只感覺眼前一片暗黑，踩着高跟鞋的腳彷彿都有些虛軟。
周圍都是圍觀的人，有同事，有警察，還有一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
郝萌的眼圈驀地有些熱熱的，她有些擔心陸之謙就這樣被帶走了。
但是陸之謙卻俯下頭，像沒事人的在她耳邊說：
“萌萌，你先上樓去，中午喫飽，下班了等我電話。”
說着，他朝人羣中一個跟了他多年的中年女祕書使了個眼色。
女祕書會意，上前幾步，隨即將郝萌帶走。
郝萌跟着女祕書往前走了好幾步，纔有些愣怔的反應過來。
慌忙的轉過頭去看陸之謙。
卻看到他面對一大幫警察，依舊笑得一臉雲淡風輕。
單手插在褲兜裏，淡定從容的應付自如，顯示出他絕好的修養。
至少，他表面上演得很好。
很快，公司的法律顧問團也趕到。
陸之謙轉頭與沈言琛輕聲交談了幾聲後，讓沈言琛親自帶警察前往公司財務部。
接着便是財務部一陣人仰馬翻的搜索行動。
搜索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搞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郝萌一整個上午都在極度不安中度過。
陸之謙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沈言琛也沒有再回辦公室。
整個公司陷入一種灰濛濛的陰鬱之中，就連往日最活躍的飯堂也顯得死氣沉沉。
郝萌坐在飯堂的角落，聽着同事們的低聲議論：
“聽說商業罪證科把財務部的電腦都拿走了。”
“不僅把電腦拿走了，連財務部的肖經理都被帶走了。”
“聽說整個財務部被搜得一片狼藉，大boss一個早上都在發脾氣。”
“也難怪大boss發脾氣，公司這麼多年了，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怎麼說，他還是陸氏的大少東，如今竟然接受警察搜索……”
“聽說是公司有奸細……”
……
……
郝萌豎着耳朵聽着別人的隻言片語，不停的拿着叉子叉着餐盤裏的飯。
一直將米飯叉得面目全非，卻完全沒有半點胃口。
夏雪忽然坐到她對面的位置，嘆了口氣，說：
“你就是再擔心也要喫兩口，他要是知道你爲了他不喫飯，估計會發更大的脾氣。”
郝萌一仰頭，對上夏雪關切的眼睛，瞬間有種想崩潰的衝動。
她自然知道夏雪口裏的“他”是陸之謙，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爲他擔心。
陸之謙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哪怕他表面上雲淡風輕。
哪怕這件事情日後查出來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但這無疑是當衆掃了他的面子。
“
你放心吧，他能走到今日，承受能力比你想象中的強大。”
郝萌擡頭看着夏雪，苦澀的笑笑道：
“謝謝你。”
夏雪挑了挑眉，夾起餐盤中的一塊雞丁遞到郝萌餐盤裏：
“多喫點，是你喜歡的。”
郝萌嘴裏嚼動着雞塊，問：
“你今天工作還習慣麼？”
夏雪笑了笑，說：
“今早一直在完成交接工作。公司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沈副總也沒有時間管我，我倒是很清閒。”
郝萌點點頭，笑着：
“那就好，我還怕你不習慣。”
夏雪拍了拍她垂放在餐桌上的手，眨了眨眼，說：
“郝萌，多虧了你幫我，我很習慣……靜候佳音。”
*
下午五點鐘，臨近下班的時候，郝萌接到了一個電話。
手機號碼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郝萌猶豫了幾秒，接起了電話。
熟悉的聲線在電話那頭傳來，郝萌身子驀地怔住。
郝萌的腦子短路了將近三秒後，隨即意識到電話那頭的人是溫子弦。
她有些喫驚會接到溫子弦的電話。
溫子弦的聲音依舊溫和得如一陣春風。
他說：“郝萌，你的電話真難打通。好久不見，最近還好麼？”
郝萌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扯出笑意，朝電話那頭的溫子弦開口道：
“溫師兄，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呵呵，我最近挺好的。”
溫子弦在電話那頭低笑了兩聲後，說：
“你忘了，我以前問過你手機號碼的，不過後來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沒想到今天竟然打通了。看來，上天待我不薄，我今天運氣還不錯。”
溫子弦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帶着明顯的戲謔笑意。
郝萌有些喫驚的聽着溫子弦的話。
只覺得師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以前說話總是客客氣氣，連玩笑話也很少說。
也許是太久沒有聯繫，感覺有些陌生，郝萌有些尷尬的跟着他笑了兩聲後，說：
“溫師兄，你發給我的結婚請帖我已經收到了。實在是抱歉，我之前半年一直沒有辦法上網，所以一直到最近纔看到你發給我的郵件。恭喜你了，新娘子真漂亮，我應該叫她……溫師嫂麼？”
郝萌說着，玩笑似的笑了兩聲，就像朋友之間那種開玩笑的笑聲。
溫子弦聽着她在耳邊的輕笑聲，仿若天籟，一時之間，竟有些愣怔出神。
郝萌見溫子弦一直沒有說話，又開始沒話找話：
“對了，溫師兄，我上次與朋友逛超市的時候遇見你堂弟了，就是當日你介紹我去給他補習英語的那一個。讀書的時候，你一直幫我，我也沒有來得及和你好好說一聲謝謝。”
溫子弦聞言，低低笑了兩聲後，漫不經心的說：
“你現在想謝謝我也是來得及的。”
郝萌也笑了笑，說：
“可惜師兄現在都不在a城，否則我一定請你喫飯。以前都是你請我喫，我都沒有好好請你喫過飯，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郝萌還在說着客套的話，溫子弦卻忽然開口道：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