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冰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揮揮手,與她道別,“表姐,再見,要開心哦。”
郝萌笑了,也擡起手,與她揮揮手,道別。
——謝謝你,冰兒,你都不知道,你纔是我的歡喜冤家。你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我最懶得理的人是你,最不能缺失的人也是你。
*
郝萌下了車,不知道要去哪裏。
她其實並沒有家。
唯一可以稱得上家的地方,似乎只有她與陸之謙一起居住過的公寓。
於是,她回到了這裏。
劉嫂來給她開門,心疼的摸她的臉,流着淚,給她準備了火盆。
郝萌按照她的吩咐,從火盆上方跨了過去。
正坐在地板上玩玩具的胖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郝萌。
他已經忘記郝萌是誰了,並沒有主動叫媽媽。
郝萌走過來抱他,親吻他的額頭,胖球嚇得哇哇大哭,嚷着要劉嫂抱抱。
郝萌看着那樣懼怕自己的胖球。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這一個月來,她在看守所裏,最絕望,最痛苦的一刻,都沒有哭。
可當胖球將她推開時,她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劉嫂走過來安慰她,“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你和他計較做什麼?他現在只是暫時忘記你而已,等你和他待久了,他天天都黏着你,黏到你怕了他……”
郝萌知道劉嫂說的都是真的。
可眼淚一旦決了堤,她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哭到累了的時候,走回臥室。
迷迷糊糊間,她走入了陸之謙的臥室。
陸之謙並沒有在家,他去上班了。
郝萌躺在他的牀上,牀上面還有他身上獨有的香氣。
郝萌將身子往被子裏埋入,深深吸一口氣,竟有些貪戀。
他身上那股讓她迷戀的香味,此刻又一次佔據她的鼻腔,侵蝕她的神經。
她多想永遠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她在陸之謙的房間裏,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傍晚時分,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陸之謙什麼時候回來的,她不記得了。
這一個月來,她太累了。一沾上牀,她就能立即睡死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嘴角掛着笑容。
她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好的夢。
夢裏面,熟悉的大手,輕輕的刮過她的臉頰,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說世上最溫柔的情話,就好像從前一樣,彷彿從來沒有任何改變。
以前陸之謙說:“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要離開我,就想想從前我對你好的日子。”
郝萌覺得,這是陸之謙這情商sb說過的,比較有水平的一句話。
現在,郝萌覺得這句話還是挺傻的。
一個人,如果真的要離開,她什麼都不用想,想了也沒用。
*
接下去的好幾天,郝萌與陸之謙依舊沒有打過照面。
她晚上很早休息,早上起得很晚。
他晚上很晚回來,早上起得很早。
有時候,郝萌已經醒來了,但是她躺在牀上,說不清自己爲什麼不願意醒來。
胖球見到媽媽,會甜甜的喊“媽咪媽咪”,郝萌假裝不理他,他會狗腿的跑過來,抱她的大腿,扁着小嘴賣萌。
這樣的日子,郝萌忽然覺得,倒也不錯。
她每天除了帶胖球,就是去學校上英語課,準備考雅思。
陸之謙從劉嫂口中得知,她正在準備雅思。
於是,他給她重新買了一個蘋果電腦,一個蘋果手機,一個ipad,讓她可以隨時隨地,下載英語教程,隨時學習。
他沒有去想,她爲什麼要去考雅思。
他一直自欺欺人的以爲,她就是閒着沒事,胡亂考一考而已。
一直到,她忽然提出要搬出去住。
一個週末的早晨,她站在他的書房門口,提出這個要求。
陸之謙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後,突然垂下頭。
他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做決定,而後點了點頭,答應了。
郝萌開始在外面找房子。
可是住慣了陸之謙的豪宅,她很難再找到自己看得上的房子。
夏天結束的時候,她找到了一套兩居室,環境很好,空氣也不錯,最關鍵的是,那裏離她上學的地方很近。
陸之謙爲她付了一年的房租。
郝萌說:“你不用給我付這麼久的房租,反正我也住不了那麼久。”
陸之謙沒有問她,你爲什麼會住不了那麼久。
反正,他就是固執的付給房東,一年的房租。
不管郝萌怎麼阻止他,他就是堅持付了一年的房租。
郝萌見他這麼固執,也就不管了。
其實,真的付半年就可以了。
她算了算,等她的簽證下來,還有學校的通知書下來,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時間。
郝萌說:“你可以讓胖球和我一起住嗎?”
陸之謙沒有猶豫,他慷慨的把胖球給了郝萌,也讓劉嫂一起住進了郝萌的新家。
郝萌開始回公寓裏搬走她的行李。
她其實沒有多少東西在公寓裏。
但是,偶爾下課回家的時候,她會突發奇想,回去取上一點點行李。
她分好多次去搬,每一次去搬行李的時候,她都提前和陸之謙打個招呼。
陸之謙每一次都說“好”。
可是陸之謙每一次都不在家。
郝萌數了數自己回家娶行李的次數,從夏天到秋天,一共有十七次。
可是這十七次裏,她沒有與陸之謙碰過一次面。
郝萌想,陸之謙一定很忙,很忙,很忙……
既然他這麼忙,那她以後就不回來取行李了。
其實,她早就把行李都取光了。
連最後兩本無關緊要的書,都被她分兩次帶走了。
她再也找不到回來的理由。
就好像,她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就好像,她再也找不到可以繼續愛他的理由。
。
秋天的時候,郝萌已經在做出國的準備了。
她以高分通過了雅思考試,簽證也通過了,英國的大學也給她寄來了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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