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她回國之後遇到的最正常的一個男人。
男人的眼睛很清澈,嘴角揚起養眼的笑容,見顧伊人的目光看過來,立刻站直了身子。
“你是?”
“你不記得我了?喬樂,你的高中同學。”
富有特色和感染力的音質,彷彿一縷和煦的春風。
她居然不記得自己了?四年前,他爲了她,被一羣黑衣人圍毆,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她一次沒去看他就算了,更失望的是,他出院後,有人告訴他,顧伊人去出國了,去美國了……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他愣住了,爲什麼她要走那麼遠?遠的讓他看不見她。
“你有事嗎?”顧伊人淡淡的問。
“這麼多年沒見,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現在?”
“難道還是明天嗎?”
“我……我現在要去我爸爸公司……去查一件很重要的事。”
顧伊人說着,眉頭鎖了起來,她必須確認沈斯爵手裏的文件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也要想盡一切辦法去解決。
不能讓沈斯爵以此做爲把柄要挾自己,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爸爸走向絕路。
“你在想什麼?”
“沒……喝咖啡改天吧?這事對我來說迫在眉睫。”
“需要幫忙嗎?我和你一起去?”
“不了。”
她是顧伊人,拒絕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四年前一樣,現在也是一樣。
他習慣了她的沒理由拒絕,習慣了她一言不語的轉身,習慣她對他不冷不熱。
她是顧伊人,他喜歡的就是那個她,四年前一樣,現在也是一樣。
……
“小姐,董事長不在,小姐,董事長的辦公室不能進。”
辦公樓裏,祕書極力的攔着橫衝直撞的顧伊人。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
冷眸一擡,她的眼神帶着殺氣。
祕書望着她的眼睛,雙腿發抖,這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像在決定她的生死一樣。
“小姐,請你,請你不要爲難我,董事長吩咐過,他不在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進他的辦公室。
她顧伊人是任何人嗎?望着眼前祕書那張巴掌大的臉,她真想用力的抽下去。
‘滴滴——’
來電顯示‘沈斯爵’。
更昏厥的是,她忘記把那張來電顯示的圖片刪掉了,望着那男人偷親自己的臉,火瞬間就從胸口蔓延至全身。
“顧伊人,一天時間過了,看來你是毫不在乎你父親的命運了,十分鐘之後,我要在我商場的辦公室看見你,如果時間過了,你就不要來了,我的祕書會在九分五十九秒的時候,輕輕的觸碰enter鍵,你,自己看着辦。”
‘嘟嘟——’
沒等她說半個字,電話掛斷。
她不在乎她爸爸的命運?這話聽起來就像她爸爸的命運掌握在沈斯爵手裏。
握着手機的關節漸漸泛白:“禽獸。”
側過臉,狠狠的瞪了一眼擋在自己面前戰戰兢兢地女祕書:“我回來再收拾你。”
女祕書看着她奔跑的背影,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板上。
奔上車,‘呲’的一個急速轉彎,馬路兩旁的路人看着膽戰心驚,如果不是她的車技夠好,估計就會衝上路邊的綠化帶。
“那姑娘一
一個小夥子瞪大眼睛望着那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在幾秒鐘之後消失不見。
‘滴答,滴答——’
腦子裏是時間一秒一秒轉動的聲音。
眼神黝黑,死盯着正前方,把持在最快的車速,車窗外的風景在急速倒退。
九分五十秒……
“砰……”
沈斯爵的辦公室門被重重的打開,一道強光瞬間的打在她的身上。
正對着門的沈斯爵一身黑色西裝悠然的斜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抱臂,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慢慢的擡起頭,衝站在辦公室門口輕輕喘氣的顧伊人說:“不錯,很有效率。”
語氣輕飄飄,他沈斯爵耍她的方式有千萬種,只要他高興。
“沈斯爵,爲了我爸爸的命運,我來了。”
“然後呢?”
沈斯爵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望着她風輕雲淡的說,那張到死都放不下高傲的臉,真是讓他厭惡。
求我,顧伊人我叫你求我……
“是不是,只要,我求你,你就會放過我爸爸?”
沈斯爵望着她那張求人都不帶笑的臉,嘴角意味深長的抽搐了一下。
“沒錯,你,過來,站在這裏,對着我的臉,望着我的眼睛,誠心誠意的求我。”
沈斯爵指着他鞋子前面的一塊地板,示意她站在那裏,求他,那樣子,狂妄之極。
心裏火燒的一樣燥熱,她慢步走過去,站在沈斯爵指定的那一塊地板上,用力的緩了緩胸口蓄勢待發的怒氣。
“沈斯爵,我,求你,放過我的爸爸。”
她看着沈斯爵的眼睛,語氣刻意柔和下來,那種話,她永遠都不想說第二次。
終於求他了,她終於向他低頭,可是,爲什麼,他並不開心。
望着她那副低着頭的樣子,他沒有絲毫成就感……
原來這不是他要的,把她逼着低頭,並不是他要的,相反,心底是刀絞的疼。
猛的拽住她的手,往辦公桌上一扣,低下頭吻住她的脣。
“恩嗯……”
沈斯爵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她毫無防備。
“求人,要帶着誠意。”
他還不滿意?他知不知道說出那句話,對她顧伊人來說是多大的恥辱?要多少勇氣?
“你說過,只要我求你,你就會放過我爸爸,我顧伊人這輩子從不求人,你說話要講信用。”
“晚上8點,來西風路15號,拿文件。”
“沈斯爵,你耍我?”顧伊人眼底黝黑,陰鷙的瞪着他。
終於看出來了?高傲的蠢女人。
“你可以不來,八點以後,我不介意讓我的祕書再按一次enter鍵。”
他臉上狂傲依舊,寫着,‘顧伊人,顧伊人,你是玩不過我的。’
“我來。”
一雙黑眸看着他,語氣很輕很淡,卻擲的有聲。
……
天空下起綿綿的雨,顧伊人把車靠在馬路旁,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
她需要時間去接受這一切,沈斯爵就像一個劊子手,拿着尖刀把她身上厚厚的僞裝一層一層的削剝。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他削剝自己,連咬他一口的資本都沒有,她是顧伊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上帝怪她上輩子活的太好了嗎?
“八點,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