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伊人語速極快,噼裏啪啦的罵了一大堆,沈斯爵卻是一臉的淡漠,反而感覺,顧伊人這樣罵自己,心裏稍稍安慰了一些。
輕輕的放下牛奶杯子,擡起眼皮,看着一臉暴怒的顧伊人,“怎麼?裝不下去了?不就是一家小公司嗎?你顧伊人不是有本事嗎?自己去創啊?我不是從你爸手裏搶過來的,是買過來的,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不要讓人誤解。”
“沈斯爵,你比誰都要清楚,要不是我父親胃癌晚期,你覺得他會把公司賤賣給你嗎?”
賤賣?
沈斯爵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說,“你不知道情況就不要瞎說。”
買公司的事情不是沈斯爵主動提出來的,而顧伊人的父親賣出的價格也完全合理,但是沈斯爵卻在原本的價格上增加了一倍,他這麼做只是想給顧伊人的父親一個心理安慰,而多一倍的價格,在市場上,除了他沈斯爵會買,再也沒有誰了。
顧伊人不依不饒的吵鬧着,既然鬧開了,就不必再忍着,再做作。
“我不管,拿到我父親的公司,大不了我把錢還給你,你把公司還給我?”
沈斯爵嘴角意味深長的抽了一下,“顧伊人,虧你還是學商業的,這點賬都理不好,還想要回你父親的公司?我想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他絕對不想他一生的心血被你揮霍的連渣都不剩。”
渣都不剩?
本來已經很暴怒的顧伊人聽見這樣的話,直接氣的語無倫次,沈斯爵乾脆拿起報紙優哉遊哉的看了起來,也不搭理她。
“就算連渣都不剩,那也是我們顧家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好歹她也是國外知名的學校畢業的,說出的話怎麼這麼沒有水平?
沈斯爵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顧伊人,你是豬啊?貨架上的東西買了,付完錢了,會有人找你要回去嗎?”
貨架上的東西?
“沈斯爵,你說話不要太難聽了。”那是他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居然和貨架上誰都可以買的東西相提並論?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這麼無理取鬧的女人。”
“我就是這麼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我爸爸給我留下來的東西,就只有那個公司了,再也沒有別的,我怎麼可以讓它落入你的手裏。”
他買的好嗎?真不想強調這一點。
“那好啊!顧伊人,拿回你父親的公司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嫁給我。”
“嫁給你?”顧伊人瞬間愣住了,怒火稍稍緩和了一些。
沈斯爵雙手撐着餐桌,身體微微往前傾,對着她的臉說:“想要拿回你父親的公司,只有這一種辦法,你愛嫁不嫁。”
說完就大步離開。
身後的顧伊人氣急敗壞的瞪着他的背影,“沈斯爵,你當我傻嗎?嫁給你之後,連我人都是你的,我父親的公司我拿回來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眼神在她身上打探了一圈,這倒是聰明瞭一回。
本來只是一時氣話,但是這句話卻直接戳中了顧伊人的心底。
“不識好歹?是啊,你有是多少女人?你沈斯爵的女人多的我都排不上號,既然是這樣,你還逼我嫁給你做什麼?你去取那些女人好了,強迫我留在你身邊做什麼?”
顧伊人的語氣軟了下來,怒火沒有了,語氣卻帶着一些悲傷。
成千上萬的女人又怎麼樣?成千上萬的女人裏面沒有她顧伊人,他都不屑要。
是啊!取一個女人很簡單,但是,讓深愛的人也愛自己,怎麼就那麼難?
他不要,不娶,因爲那些女人的名字都不叫‘顧伊人’。
看着她有些憂鬱的臉,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的。
身側的拳頭軟了下來,沈斯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神從顧伊人臉上收回來,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走了出去。
他不想再傷害她了,不想。
走進車庫隨便開了一輛車就衝了出去,開去了郊外的木屋。
這裏,打開大廳的門,依舊是一股咖啡的濃香,十幾年來,一點都沒有改變。
沈斯爵呆呆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聞着空氣裏瀰漫的咖啡味道,火氣才漸漸降了下來。
傭人端着咖啡走進來,看着他緊皺的眉心,也不敢說什麼,輕輕的把咖啡放在他的茶几邊上,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江媽本來在後院除玫瑰園地裏的草,但是聽見沈斯爵急速的急剎車,趕緊洗了手就來到前院。
一進門,就看見沈斯爵那張半怒的臉,半靠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的看着窗口,似乎透過窗口看向了別的地方,眼裏空洞的什麼都沒有,看不穿。
江媽偷偷的嘆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少爺回來了?”
“嗯~~”
心情再不好,誰都不理,也不會不理江媽的。
江媽陪了他二十幾年,在他的生命中,江媽是陪他最久的一個人,他的心事雖然不會說出來,但是,在江媽的面前,也不會刻意去隱藏。
“少爺這次回來待多久?”
多久?
“我回來坐坐就走。”
“好的,少爺,那需要爲你準備午餐嗎?”
“不用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有人來過嗎?”
有人來過嗎?
在這個小木屋裏,唯一的來客就是他的父親。
江媽微微的低着頭,“沒有,自從上次離開之後,老爺就沒有再來過。”
他的眼微微深了深,似乎想起了什麼,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後面的玫瑰園裏,現在正是玫瑰盛開的日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朵朵玫瑰開的嬌豔動人。
這裏的玫瑰只有一種品種,那就是紅色,沈斯爵的母親並不喜歡紅色,但是種的玫瑰全部都是紅色,那是因爲,當初沈斯爵的父親,送給她母親的第一朵鮮花,就是從別人的玫瑰園裏偷來的,特別有意義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