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烈明 >第三十九章 曾氏的煩惱
    “不會是福建的鄭家吧?”朱平安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王金髮頓時笑了,心裏卻有些喫驚。沒想到這位大人居然還知道鄭家的事情。福建鄭家雖然在海上威風八面,但畢竟是海商,抑或說是海盜出身,在內陸反而名聲不廣。朱平安能夠知道鄭家的存在,顯然消息很是靈通。

    “大爺誤會了,並不是鄭家。鄭家富可敵國,這些生意他們是不看在眼裏的。小的結識的這些人物,原也是在海上威風過的,只是現在鄭家勢力大張,他們反倒有些衰敗了。不過辦事倒是爽快,也很講義氣!”王金髮解釋道。

    朱平安這才放下心來。穿越衆心中都有一個關於海洋的夢想,朱平安也不例外,不過現在說起這個,還爲時尚早。何況鄭家現在看似風光,其實卻是無根之木、無水之萍,沒有強大的國家政權作爲後盾,他們的榮耀只能是曇花一現。

    朱平安點了頭,算是首肯。吩咐王金髮去洪胖子那裏支取一些金銀,作爲路上和見面的花銷,再三叮囑他路上要小心謹慎。江南雖然比北方安定,但路上也並不太平,據說江淮的鹽丁便是最大的匪患之一。

    還有,朱平安想起了一件關鍵的事情。穿越衆的必備之物,此刻或許已經出現江南的沿海一帶,那便是土豆和番薯。所謂康雍乾盛世便是依仗了這兩樣東西,才導致了清朝中期的人口大爆炸,國家實力雖然倒退,可財富卻是與日俱增,白白便宜了倭國和西洋列強。

    現在是明末,也是最需要這兩樣糧食作爲發揮其功效的時代。今後自己能走到哪一步,朱平安並不知曉,但有了這兩樣的東西,起碼便可保證成千上萬的饑民免於一死。

    王金髮一一應下,見朱平安沒事再吩咐,轉身要走。可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欲言又止。

    朱平安一笑,“你這廝,有什麼話便直截了當的說,偏偏做出個娘們樣給誰看?”

    聽朱平安這麼一說,王金髮倒是輕鬆了不少,隨即便仗着膽子說了出來。“大爺,小的可是新近才歸附,您就這麼放心讓小的單獨出去做事,難道不怕小的捲款私逃?”

    朱平安笑罵着將剛準備拿來充飢的一塊糕點扔到他的懷裏。“你這廝,今天看大人我殺人殺多了不是?怎麼,還擔心我這是不是試探嗎?放心去辦你的差使,既然投靠於我,便斷沒有生了疑心的道理。你也是讀過兩年書的人,還不曉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嗎?”

    王金髮心頭一熱,當下施了禮,一身輕鬆的就往外走。

    朱平安卻又丟出一句話,“我知道你和陰世綱也算有些交情。告訴他一聲,就算讀書人心事重,也別整天疑神疑鬼的,跟着本官做事,只要勤勉忠誠,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九月初一。

    晚上便是到巡撫衙門接受路振飛教授的時間,從昨天晚上開始,朱平安便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躁動情緒。

    這種情緒很像是後世開學前的無名躁動和抗拒。雖然遙遠,卻記憶深刻。此時此刻的朱平安,腦子中只有一個畫面。那便是,絕望的周星星站在學校大門口無奈仰望的情景。忽然之間,朱平安感同身受。

    路振飛爲什麼要上趕着教授自己兵法和經史,饒是朱平安兩世爲人,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具體的原因。

    但有一個現實問題擺在面前,從今天開始,朱平安要不得不重溫自己的學生歲月了。

    ……

    樹葉不斷的從樹枝上飄落下來,院內的花花草草也逐漸失去了原有的顏色,變得萎靡枯黃起來。

    高牆內總算恢復了些許生氣,在路振飛和盧九德刻意爲之下。高牆內多了兩個粗使丫鬟,可以幫助鄒靖照顧朱聿鍵和曾氏夫婦兩人,也因爲如此,朱聿鍵的身體恢復的很快。

    風雖然有些涼意,但今日的陽光還是不錯的,時至午時,整個院子裏都是暖洋洋的,湛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遠處的鳳凰山山麓清晰的呈現在每個人的眼中。

    一把竹椅、一卷書冊、身邊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水,這樣的生活,朱聿鍵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了,看着遠處正在教兩個丫鬟織布的曾氏,朱聿鍵忽然覺得生活是這麼的簡單,也是這麼容易使人滿足。

    前門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鄒靖聞聲過去開門,脊背卻忽然彎了下來,笑着答應一聲,便跑回到後院通稟,“主子,路大人來了!”

    昏昏欲睡的朱聿鍵一下子睡意全消,按着竹椅的扶手站起身,“快請!”

    想了想,又叫住鄒靖,“還是吾去前院相迎吧!”

    石應詔死後,段喜年執掌鳳陽衛,皇陵鎮守中官也還沒有到位,朱聿鍵在高牆內的生活便寬鬆了許多,一些喫穿用度由段喜年和朱平安偷偷的運進來,而路振飛對此也是不聞不問,擺明是要給朱聿鍵以關照,朱聿鍵對此也甚是感激。

    路振飛的突然造訪,讓曾氏和丫鬟不得不暫時退避到一旁的側廳暫避,但曾氏不放心,於是便吩咐丫鬟出院望風

    ,自己則輕手輕腳的走出來,站到廊下偷聽屋內的談話。

    “王爺可安好?”朱聿鍵將路振飛讓進正堂,只留下鄒靖在一旁伺候。路振飛卻沒有用茶,甚至連客套都沒有,便站起身衝着朱聿鍵深施一禮。

    “大人這是何意?”朱聿鍵一驚,本能的站起來,趕忙還禮,“吾本是戴罪之身,如今只是一介庶人,如何當得起大人如此禮遇!”

    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牢獄生涯,相比較而言,如今的高牆生活已然是好了許多,想想從小跟隨父親被幽閉在王府深宮,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考慮自己究竟能不能再見到明日的朝陽,那種感受,實在是讓朱聿鍵不堪回首。

    只可惜,自己的父親沒能躲過那場劫難,還是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偏僻的冷宮裏,而朱聿鍵的那位親生祖父,竟然連看都沒看一眼,便將屍身草草掩埋了。皇室宗族的血脈親情,冰冷如斯。

    多年的監禁生活,使得朱聿鍵養成了多疑但堅韌的性格,對於偶爾見到的朝廷命官更是謹慎多禮,唯恐被其挑了錯處去,因此一見路振飛大禮參拜,頓時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路振飛卻堅持將禮節施畢,這才落座。

    朱聿鍵陪着路振飛做了片刻,一雙眼睛卻不停的在路振飛臉上逡巡,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路振飛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而是將茶盞放至桌上,衝着朱聿鍵一拱手,“王爺,朱平安的事情下官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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