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烈明 >第二十五章 李如靖遇險
    匆匆離開了魚兒鎮,李如靖帶領着二十多名護衛連夜向昌邑趕去。路上特意找來的馬車千瘡百孔,走在這並不寬闊的土路上,不停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來。李如靖一行不敢走官道,只能順着這些小路直奔昌邑。

    馬車中不時傳出啜泣的聲音來,在這漆黑的夜中,顯得格外的引人注意。李如靖皺了皺眉頭,身邊的一名親衛頓時會意,揚起馬鞭便準備呵斥車中的人來。李如靖身在馬上,一把抓住他剛剛揚起的手臂,低聲喝道:“給他們些水和乾糧,他們是義父點名要的人,不可慢待!”

    親衛點頭稱是,隨手便將水囊和乾糧袋扔進了車中。

    隨着車中的啜泣聲漸漸停止,李如靖總算鬆了一口氣。屈指算來,離開張獻忠大營已經月餘,在魚兒鎮蹲守了十天左右,終於等到了要等的人,總算不虛此行。雖然山東屢經變亂,韃子也是年初才從這裏撤退,但畢竟是大明官軍轄地,李如靖始終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錯。今天一早,李如靖便已經將所有跟隨自己的人手變爲兩隊,一隊在前邊探路,自己則帶着“請來的客人”押後,一旦前邊發生不測,他便隨時改變路線,總之是要確保客人安全的抵達張獻忠大營。

    路旁黑漆漆茂密的樹叢隨着風勢不斷的搖擺,幸好今夜的月色還算皎潔,將整條道路映照的清晰無比,要不然,李如靖還真不敢走這夜路。看看時辰,前邊那隊人應該已經到了昌邑城外,此時應該已經安頓下來了。

    想着十餘里開外馬上就要享受到的熱湯飯菜,衆人都是精神一振。

    然而就在這轉瞬之間,李如靖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在戰場時才能嗅到的味道,一股似有似無的血腥味道,接着李如靖的耳朵便捕獲到路旁樹林中的突如其來的一聲弓弦響動。

    李如靖幾乎是本能的在馬上將身子一側,同時高聲喝道:“小心!”一股勁風擦着臉龐呼嘯而過,接着便是一支羽箭深深的釘進了李如靖身旁的一棵大樹的樹幹,羽箭去勢未絕,箭桿兀自嗡嗡作響。

    而排在最前邊的兩名護衛突然身子一矮,兩聲驚呼之下,連人帶馬一頭摔了下來,還沒等爬起身來,草叢中刀光大盛,兩人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砍翻在地。顯然小路上已經被拉起了絆馬索之類的東西。

    後面的護衛大驚之下,總算勒住了馬匹,與此同時,道路兩邊的草叢一陣悸動,兩簇羽箭同時激射出來,護衛們躲閃不及,當即便有五六人哼都沒哼一聲,栽下馬來。

    “難道是劫道的響馬?”李如靖的腦子中瞬間轉過一個念頭。不可能啊,來的路上,李如靖的手下便拿着張獻忠的令牌曉諭山東江湖上的各路人馬,應該不會有這麼不開眼的江湖同道有膽子來劫八大王的人馬。更苦何況,此次只是護送只是一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麼金銀珠寶,山東綠林道應該不會從中作梗啊!

    李如靖思慮的同時,身形卻是毫不遲疑,雙腳脫開馬鐙,在馬背上用力一點,身子便迅捷的撲向羽箭射出的草叢。

    可是身在半空中,李如靖便猛地瞳孔一縮,因爲從草叢中赫然直挺挺的伸出了兩支長槍來,槍尖在月光的輝映下,閃着點點寒光,直刺李如靖的胸膛。

    李如靖嚇了一跳,倉促之間只能揮動手中的鋼刀將兩支長槍格開,這才免於被長槍貫胸的厄運,直接撲進了草叢之中,但雙腳剛一落地,周圍便是撲上來了三個黑影,手中的兵刃牢牢的纏住了李如靖。

    接着月光,李如靖分明看到,草叢中竟然埋伏着不下三十個黑衣人,此時已經各挺刀槍向着自己的親衛殺過去,而不遠處的空地上,分明擺着幾具屍首,看服色李如靖的心不僅一沉,難道說這便是自己的前哨人馬,都已經被敵人殺了個乾淨!

    馬車上已經傳來女人無助的驚叫,李如靖頓時一驚,一連砍出數刀,逼退面前之敵,高聲大喝道:“護住馬車,向後退!”

    李如靖砍翻一個全身勁裝打扮的黑衣人,疾奔到馬車旁,護衛們也都下了馬,與道路兩旁埋伏的黑衣人站在一處。看這些人進退有度,分明不是什麼響馬之類的人物,李如靖的一顆心頓時跌到了谷底。

    ……

    朱平安等人已經進入山東,在濟南府拜見了新上任的山東知府、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巡撫顏繼祖等人。目前的山東,因爲韃子的洗劫,官員幾乎被清洗一空,除了之前的巡撫大人顏繼祖,但他在任上的時間也不會太久。

    這是由於,河北之戰時,顏繼祖奉命以山東糧草馳援河北,本是奉了兵部的命令。但清兵嶽託部進入山東之後,造成德王被擄,各州府被清軍洗劫一空,楊嗣昌爲了推卸責任,

    便將顏繼祖當做了替罪羊,顏繼祖雖然官聲不錯,但適逢大亂,本身又身負巡撫山東之責,因此這貶斥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開了,運氣不好的號,恐怕連性命都是堪憂。

    還有便是山東總兵劉澤清,也是朱平安的頂頭上司,在山東這一畝三分地上混,不和他見一下面是說不過去的,但他如今卻領兵在外,一時半會之間是見不到了。

    拜見山東的主官之後,朱平安本打算再順道南下,拜見一下在兗州就藩的魯王朱以海,但兗州傳來的消息是,自從韃子入寇以來,尤其是濟南失陷,德王朱由樞父子被清軍擄走,朱以海驚懼交加,一病不起,到現在還是纏綿病榻,根本不見外客。所以,朱平安只能作罷。

    於是,朱平安一行自濟南出發,沿歷城、章丘、淄博一線進入青州,也沒有通知沿路城池等,一路領略山東的風土人情。韃子入寇之後,山東滿目瘡痍,即便走的是官道,沿路仍是行人寥寥。自崇禎繼位之後,山東始終是毫無寧日,不說這些年愈演愈烈的流民之亂,但是這響馬盜賊便將整個山東鬧得是人心惶惶,加上還有源遠流長的彌勒、聞香、三陽等白蓮教分支作亂,山東儼然是民不聊生,清軍入寇更是將整個山東推入無底的深淵。

    寬闊的官道,除了流民,有時候整日裏都見不到往來客商的車馬,沿途經過的村莊,十之七八都已經是破敗不堪、荒無人煙,真真是那種千里無雞鳴的殘破景象。山東各地的驛站裁撤之後,也沒有重建,於是朱平安等人便以沿途經過的城鎮爲歇腳的地方,儘量避免在野外過夜。

    但饒是如此,山東的破敗還是大大出乎衆人的預料,例如今晚原本預定歇腳的所在,也就是濰縣到昌邑之間的馬家營。原本還是登萊兩州之間的一個繁華所在,可到了才發現,原來這裏早在清軍入寇的時候,便被付之一炬,現在已然是一片廢墟,衆人無奈,只好繼續向昌邑進發,但眼看着日頭便落了下去,看樣子今日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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