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烈明 >第五十七章 一搶施琅
    在登州呆了三天,所見所聞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腦海裏,跟隨田錦官一起來的四個字中年人便有些不耐煩了。田錦官住在這家客棧的後院,是一座獨立的挑檐小樓。中年人知道自家這位大侄子的秉性,自幼便錦衣玉食,雖是喜好兵事,又跟隨名師歷練,儼然自家大哥是要將其作爲接班人來培養的,但卻在不經意間養成了其驕縱、目中無人,唯我獨尊的個性。

    就拿此次登州之行來說,依照大哥的意思,是絕對不能容許登州設置貿易區,既然朝廷將市舶司建在此處,那就大可以以海盜的身份,組建一支艦隊,將其掃平便是。其後,還可以藉着剿匪的名義,重新控制東海一帶。簡單利索,不留後患。

    可這位大少爺卻不知聽信了什麼市井中的流言,硬是相信了這個朱平安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非要親眼來登州看一看再做決定。可在登州這些天的所見所聞,無一例外的都顯示出這個朱平安不過是個驟然間被拔至高位的少年,所弄出來的玩意華而不實,舉手之間,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其掐死在萌芽之中,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看來這兩天,大少爺已經漸漸意識到這一點,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這裏拖延,還是早些回去覆命纔是。

    一進後院,便看到那黑瘦的赤腳小子百無聊賴的靠在假山上打瞌睡,周圍遍佈着幾名侍衛,看到中年人走進來,俱都是齊稱“四爺”。

    黑瘦小子聞聲驚醒,挺身便跳了起來,“四老爺!”

    中年人看看那黑瘦小子,不禁嘆口氣。這孩子的父兄都是大哥看重的人才,就連對這貌不驚人的小子,大哥也是甚爲喜歡。常說這小子將來必是自家水師的統兵大將,小小年紀,便跟隨父兄征戰海上,如今不過十六歲的年紀,竟已是不弱於水師中的經年老卒。此次來登州,自家大哥便是派了他主掌海事,一路平平安安的來到了登州。

    但那位大少爺明顯是不喜歡此人。這黑瘦小子是從小在海上長大,性格便直爽了些,也因此在人前顯得沒規矩了些,雖然被自家大哥指明瞭將來要交給長子使用,但現在看來,卻是不被那位長公子所喜,人前人後的呵斥和厭惡更是每日裏未曾間斷。

    “四老爺!”黑瘦小子一臉的哀求之色,還沒說話,中年人便已經猜出他想說些什麼來。

    “行了,這趟回去,我替你向大帥求情,放你回船上去!”中年人無奈的說道。

    黑瘦小子高興地險些跳起來,連道了幾聲謝,一臉喜色的跑了出去。

    中年人搖搖頭,徑直進了小樓,還沒上樓,便聽到由樓上傳來的悠揚的琴聲。上得二樓,擡眼一看,自家的大少爺朕悠閒的坐在窗邊,眺望遠處海上的點點白帆,而兩位特意請來的歌姬,一個撫琴,另一個則偎依在他的懷中,不時將剝好的水果遞進他的嘴裏,好不愜意。

    聽到腳步聲,白衣少年並沒有回頭,“四叔,你一定是答應了施大郎回船上是嗎?”

    “沒錯,施大郎精熟海事,其人卻倔強憨直,在大公子身邊做侍衛,的確是不太適合!”

    “我也早有此意,這鄉巴佬,毫無尊卑,就連對我也不假辭色,就算是再有才幹,這樣的人也不能大用!趁早打發去了!”

    中年人苦笑着點點頭,“錦官,咱們已經來到登州數日,該看的也都看了,該聽的也都停了,莫不如……!”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這次是我想得多了,還是父親和四叔老成持重。原本,我也是心中存了些不服氣,那朱平安和我年歲相仿,如今卻做到正二品的高官。心中想來總是不爽利,如今到了登州一看,此人不過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而已,聽聞便是抱上了路振飛這棵大樹,纔有如此順利的仕途,這樣的人,的確不足爲慮!”

    白衣少年想了想,“這樣,咱們今日收拾一下,等到明日便啓程回福州!”

    話音未落,一名侍衛卻慌慌張張的跑上樓來,單膝跪倒:“稟告大公子、四老爺!客棧外忽然聚集了數百名兵丁,將客棧圍得水泄不通,還遞了帖子,說是有客來訪,要見鄭家大公子!”

    白衣少年和中年人齊齊一愣。此時,遠處傳來的嘈雜聲卻是越來越響。

    ……

    客棧門前的街巷已被登州新軍戒嚴,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百姓們擠在街道的兩百年,好奇的探着頭。朱平安騎坐在一匹全身沒有一根雜毛的黑色駿馬上,只穿着一身箭衣常服,額頭上覆着網巾。身後則是陰世綱和郭追及一衆親衛隨侍左右。

    客棧老闆戰戰兢兢的贏了出來,迎面看到朱平安,頓時兩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馬前,“不知大帥駕到,小人有失遠迎!”

    朱平安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已然是看到一個黑瘦少年帶着數名佩刀的勁裝漢子跑了出來,牢牢的守住了客棧的大門。

    “登州都司衙門都指揮使,副總兵朱大人駕到,爾等安敢如此,速速放下兵刃,否則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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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客棧老闆跪在地上,頓時癱倒成泥,朱平安吩咐王金髮將其請到一邊,眼睛卻盯着全身戒備的施大郎和幾名護衛。

    曹無傷也不理會他,雙手捧着帖子走到面前,也沒見到他是如何出手,幾名護衛已經慘叫着飛了出去。

    曹無傷走到施大郎的面前,微笑着說道:“上次見過面,咱們犯不上再動手了吧。煩請將拜帖交予你家主人!”

    施大郎一臉的不可思議,但還是沒有將手中的鋼刀放下,而是大叫一聲揮刀向曹無傷劈來。

    曹無傷一皺眉頭,向後一撤身,飛起一腳便將施大郎踢了個跟斗。周圍的百姓鬨堂大笑。

    施大郎這下摔得不輕,晃了晃眩暈的腦袋,這才勉強爬了起來,顧不得一臉的塵土,還是橫刀擋在大門前,“誰要想從此門入,須得從我施琅的屍身上踏過去!”

    曹無傷有些微微動怒,這黑瘦小子身手一般,卻着實倔強的很。

    曹無傷剛要再出手,朱平安卻大喊了一聲住手。

    翻身下馬,朱平安來到了近前,曹無傷唯恐這施大郎發起瘋來,傷到朱平安,連忙擋在身前,朱平安卻擺手示意不妨事。

    “你叫施琅?”朱平安上下打量着施大郎。貌不驚人,除了一腔血氣之勇之外,是在看不出這個明末清初傑出的海軍將領有什麼過人之處。說來也是好笑,現在全力維護鄭家的是施琅,之後收復臺灣,剿滅鄭家勢力的竟然也是這個施琅,不得不說,這是歷史給施琅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黑瘦的身材,黝黑的面龐,兩隻眼睛滿是執着和倔強。一絲血痕從嘴邊滲出,拿着刀的手雖然有些顫抖,卻還是不肯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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